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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译写:一种翻译的新尝试》

作者:吴 冰




  本刊去年第2期刊发了蔡骏先生的《译写:一种翻译的新尝试》一文,文章发表后,编辑部收到了不少来信,这里我们选发吴冰对该文的评论。我们只是提供一个争论的平台,吴文并不代表本刊的意见。
  ——编者按
  
  2007年第2期的《译林》杂志刊登了蔡骏的《译写:一种翻译的新尝试》。文中,蔡骏对自己的译写进行了解释和辩护,其文章要点可概括如下:
  首先,关于译写的对象及方式,蔡先生认为其译写的对象主要是“具体语言文字方面”,而“故事情节和主要人物以及作品精神,都还是忠于原著的”。其译写的方式是“根据基础翻译稿,对中文文本进行语言上的调整和润色”,并“根据自己的个人风格,将小说语言变得更为通顺”。
  其次,关于采取译写的原因、目的及结果,蔡先生认为其译写的原因是“很多翻译过来的文字,会有浓郁的翻译腔,极不适合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其译写的目的是“最大限度降低‘翻译腔’,让小说的语言更适合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并且要“将谭恩美及其小说推广到更多的读者中间”,从而不至于使原来畅销的大众图书变成“小众图书”。 关于结果,蔡先生称其译写的《沉没之鱼》,“读者的反馈,大部分的反应是好的,认为文笔流畅可以无障碍地读完。”
  最后,关于为什么选择蔡骏来译写及其译写是否涉嫌商业炒作的问题,蔡先生的回答是:选择他译写的“根本原因也是基于对我的汉语水平的信任”,他也认为他的译写不是“商业炒作”。 
  对于蔡先生文章中所论及的七个方面的问题,我们逐一做出了如下分析:
  首先,关于译写对象,具体语言文字的改动,果真像蔡先生说的那样不会影响“故事情节和主要人物以及作品精神”吗?事实上,无论情节的发展、人物的塑造,还是作品精神的展现,无不是通过具体语言文字的运用。即便可以做一些具体文字的改动,这种改动也是有限度的,超出了限度就必然会影响乃至扭曲原文,离开具体语言文字去谈对原著的“忠实”,如同想修造“空中楼阁”,其荒谬之处不攻自破。关于其译写的方式,蔡先生无疑忽视了一个极大的隐患,即,他所依据的“基础翻译稿”的质量问题。对此,他始终未能有足够正确的认识。蔡先生不但没有仔细审视自己雕琢的材料是“朽木”还是“美玉”,甚至还错误地认为“越有翻译腔的译文越是忠实的译文”,真不知他得出这样的结论证据是什么?这等于是在承认自己的不忠实,因为他使“小说的语言变得更为通顺”了。他接着说自己主要是“进行语言的调整和润色”,然而“朽木”能润色成“美玉”吗?另外,他润色的技术又怎样呢? 
  其次,关于译写的原因,他说“很多翻译过来的文字”有极大的“翻译腔”。这话他说得太不慎重了,事实上许多优秀翻译家的译作既能达意又能传神且绝无翻译腔。而大凡“翻译腔”的译作都是死译、硬译的结果,属“不合格产品”,我们怎么能因为买了一个“不合格产品”就将所有产品否定掉呢?关于译写的目的,蔡先生有一个良好的初衷,就是“最大限度降低‘翻译腔’,让小说的语言更适合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他做得怎样呢?关于读者反应,蔡先生说大部分读者认为他的译写“文笔流畅可以无障碍地读完”。在此我们不再赘言,稍后由读者评判吧。
  最后,他认为选择他作为译写者关键在于他的汉语水平高。我们专门拜读了他的《荒村归来》系列,不否认其文字比同类作家好一些,但问题是翻译毕竟不同于创作,而他的译写又是建立在别人的基础译稿之上的,因此他的工作好坏并不仅在于他个人汉语水平的高低,更重要的是在于那个将英语变成汉语的人。另外一个选择蔡骏来译写谭恩美作品的重要原因是他是中国的悬疑作家,作品中常有“灵异”出现,而谭恩美的Saving Fish from Drowning中的女主人公开篇即死,却似乎又无处不在,颇有“灵异”之兆。然而,拜读完二位的作品之后却发现它们有着本质的不同:蔡骏的作品中鬼影叠叠,来无踪去无影,但多是在为写鬼而写鬼,社会意义不大;谭恩美作品开篇即让主人公死去,借一个亡魂之口来讲述故事,完全是为了获得一个更广大的视角和一种更自由的、超时空的叙事方式。另外,谭的作品无疑触及到了社会的许多方面,包括政治、民族、战争、爱情等重大主题,其丰富的内涵恐非蔡的作品所能比。至于蔡骏的译写是否属炒作,他显然在“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他一方面否认译写的“商业炒作”性,另一方面又说自己的署名与本书的畅销必然有关,同时值得关注的是,按蔡先生的说法,基础稿的译者主动放弃了“署名权”。我们不管基础稿译者是否也有版权问题,也不管他们内部是怎样协商,但读者在书的封面上看到的就只剩下蔡骏的名字了,这一遮一显之间受蒙蔽的是读者,是对他们知情权的侵犯。
  接下来就是对蔡骏译写的《沉没之鱼》的“具体语言方面”的评析。
  鉴于蔡先生已声明自己的工作只在于在具体“语言上的调整和润色”,因而我们的考察也只限于译写本中具体语言上的问题。另外,蔡先生声称自己的译写是为了“最大限度降低‘翻译腔’,让小说的语言更适合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那我们就要考查他的“翻译腔”到底降到了什么程度,是否符合中国人的阅读习惯,是否达到了他译写的目的。
  事实上,我们在蔡先生的译写中遇到了大量的阅读障碍,它们主要是:1)在汉语中夹杂许多外语单词、句子,其数量之多实属罕见,这无论如何也称不上“适合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面对这样的译文读者怎么能“无障碍地读完”呢?2)大量欧化句式的遗留,这类句子虽然似乎也能为中国人理解,但读起来总觉别别扭扭,不很习惯。3)汉语表达不当,这类译文的问题是,汉语译文前后逻辑不通,词语搭配不当,有明显语病。4)漂亮却不忠实的误译问题。这类汉语译文虽通顺、好懂,但却与原文意义不同或扭曲原文语义。5)字面对应,即死译的问题。这类译文的特点是字比句照,词序、词性都不肯改变,产生出来的译文,僵化、晦涩难以读懂。以下就是我们的实例分析,英语例句出自G. P. Putnams sons和Ballantine Books两出版社合作出版的Saving Fish from Drowning(拯救溺水之鱼),汉语例句出自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和北京出版社合作出版的《沉没之鱼》。
  
  一、在汉语中大量夹杂外语词句
  
  例1,原文:I found it quite moving, rather like the emotions I had when I watched a bris.
  译写:我发现这种仪式很让人感动,很像我看BRIS时的感觉。
  参考译文:这种仪式很让人感动,能让人有一种很像观看割礼时才会有的感受。
  例2,原文:One time, Nobel reported that our Bedlington terrier, whom Sweet Ma detested, had had left a small offering in her room-“Il a fait la merde sur le tapis”-and because the pattern in the rug masked the appearance of fresh fecal deposits, our stepmother could not figure out why every room in the house stank until it was too 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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