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当代俄罗斯文坛女性作家三剑客

作者:陈新宇




  20世纪末的俄罗斯文坛上,女性作家的创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维·托卡列娃、塔·托尔斯泰娅、柳·彼得鲁舍夫斯卡娅、乌利茨卡娅、达里娅·东佐娃和亚·玛丽尼娜等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她们开始在当代俄罗斯文坛声名鹊起,这与19世纪俄国文坛女性创作沉寂的现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文简要介绍一下俄罗斯文坛各领风骚的三位女性作家,以便大家领略当代俄罗斯女性作家的风采。这三位女作家是维·托卡列娃、塔·托尔斯泰娅、柳·彼得鲁舍夫斯卡娅,她们分别代表了温柔、冷峻、残酷三种各具特色的创作风格,可谓当代俄罗斯文坛上的女性作家三剑客。
  
  维·托卡列娃,是公认的当代俄罗斯文学巨匠。她的每一部书都非常畅销,根据她的剧本改编的电影《成功绅士》、《行走在钢琴上的狗》和其他影片被列为俄罗斯经典电影。1964年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没有谎言的一天》时,托卡列娃还是全苏国立电影艺术学院编剧系的学生,自此她的作品就不断出现在俄罗斯重要的杂志上,如《青春》、《新世界》等。由莫斯科ACT出版社出版的十卷本维·托卡列娃中短篇小说集,每一卷都有一个幽雅的名字和别致的封面,这种设计是非常符合托卡列娃的艺术风格的。作家尤里·纳吉宾对她的评价是:“维·托卡列娃没有不好的小说,只有很好、很出色的作品……”她的很多作品被译成意大利文、中文和日文等。
  维·托卡列娃被誉为最优秀、最细腻的女性情感的研究家。她作品中的爱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有,而幸福,作家认为,哪怕是短暂的,是惟一值得为之活下去的情感。托卡列娃小说的结尾永远都是乐观的,即使在绝望中,也总能让你见到一线光明。她笔下诞生过各年龄层的女性:小学生、大学生、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中年和老年。多数是作为正面形象出现的知识女性,她们渴望独立,有着宽广的胸怀,无私的爱。在作家的作品中处处渗透出其对女人的爱怜和宽容,甚至有一种“爱女人吧”的呼唤。她用善意的目光审视女人的各种生活方式,她对女人的理解就像她替每个女人活了一遍。《淡紫色的衣服》中托卡列娃再现了三个女人的生存状态,对同性恋者和妓女给予了理解。作者在呼唤女性主义的同时,也尊重别人的选择。《一线希望》故事的结局告诉我们:等待,等待,等来的也许是一场梦,也许就是一种期许中的幸福,尤其是在别人都厌倦等待的时候。《幸福的结局》主人公面对死亡的婚姻,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别人,于是她选择了死亡。但是作家太爱女人了,她不忍心给这个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一个悲惨的结局,于是安排了她与上帝的会面,在阴间,上帝实现了她死前的愿望——等到了她想接的电话。在她的小说《安东,穿上鞋吧》中脱下鞋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对生活不满),能够及时穿上鞋也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小说名字本身就是对在恋爱婚姻中受挫的女性的一个很好的规劝——穿上鞋吧,赤足走在雪地里会冻出病来的,不要和生活怄气,善待自己,珍惜自己,继续走好今后的路。托卡列娃的作品里充满了生活的哲学。如短篇小说《这个美好的世界》, 通过一个法国青年在幻境中的遭遇,揭示既是人性的又是兽性的,既是幸福的又是痛苦的,既是天堂又是地狱的辩证生存法则。《替我活》中亿万富翁的残疾老人,曾是个莫扎特似的天才商人,他的财产够他的孙子用四辈子。但他的生活依然空虚、无聊,因为他患了硬化症,不能做他想做的事。于是他就雇人来实现他想做但又做不到的事。他强烈地渴望他的生命能在另一个人身上得到延续,即有人替他活。《圣诞节的故事》从一个小学生的视角,告诉人们应该如何淡化仇恨和伤害,充满基督的爱。
  托卡列娃非常擅长抒写现代女性的内心感受。她虽身为女性 ,却有着比男人更为宽广的胸怀,在她的作品中流露出能消融一切痛苦和烦恼的宽容与慈爱。在她的作品中洋溢着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人生思考和人文关怀。她努力在作品中为女人寻找尊严,为女人找回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在她的作品里总是回荡着这样的声音“生活是美好的,尽管它匆匆易逝,尽管它有时乏味、残酷,尽管……”
  
  塔·托尔斯泰娅,1951年出生在列宁格勒的文学世家,系小托尔斯泰的孙女,是目前俄罗斯文坛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1986年前她住在莫斯科,1991年苏联解体后全家去了美国。托尔斯泰娅1983年开始创作,其早期作品主要发表在《青年近卫军》杂志上,如短篇小说《坐在金色的廊檐下》、《索尼娅》、《奥克尔维里河》和《儿子,你安静地睡吧》。后来,《十月》、《涅瓦》、《新世界》等杂志也成为她发表小说的重要阵地。《亲爱的舒拉》、《捕猎猛犸》、《彼得斯》等都是她比较重要的作品。此外,作家用十四年时间完成出版了她惟一的一部长篇小说《克斯》,该小说在俄罗斯文坛和2003年春季她参加的德国莱比锡国际图书博览会上获得了不小的轰动。她的作品不断地被译成中文。在创作的同时,她还兼任报社记者和“文化”电视台的谈话节目主持人,并在文化频道主持脱口秀《恶语学校》。
  
  托尔斯泰娅短篇小说的创作特点是:一、语言绚丽,结构简单。她善于运用大量的隐喻营造童话王国,先让人们美梦做尽,暂时找到心理的平衡,然后再回到现实世界。难怪美国的两位评论家彼·瓦伊里和阿·吉尼斯将托尔斯泰娅的短篇故事与童话作比,得出一个结论:“托尔斯泰娅的隐喻就是将生活转移到童话里的魔棒,是摆脱现实生活旋涡的惟一的方式,不相信生活是真正的生活。”二、将游戏情节作为揭示人物形象的手段,将其贯穿在主题、布局、词汇、修辞和人物的心理上。托尔斯泰娅用这种游戏情节来揭示主人公幼稚可笑的世界观。游戏即现实生活的舞台。这种写法既有很强的讽刺性,同时也是一种作家不问政治的创作选择。三、人物形象耽于幻想。作家塑造了很多幻想家,包括成人和孩子。主人公的幻想通常是从海市蜃楼开始,却结束于实实在在的垃圾桶。人物性格比较单一。一般具有两大特征:孩子般放任不羁的幻想,对未来的浪漫遐想;深切感受到生活的不如意。如《火与尘》中的丽玛,《苦行僧》中的嘉丽娅,《轮回》中的瓦西里等。作家帮助他们编织了各种美丽的梦,然后美梦突然破灭,等待他们的是失望和伤害,生活原来和他们开了个非常残酷的玩笑。托尔斯泰娅笔下的女性通常是天真无知、耽于幻想,很容易被捉弄和欺骗。如索尼娅(《索尼娅》)、舒拉 (《亲爱的舒拉》)、卓娅 (《捕猎猛犸》)等。四、托尔斯泰娅从来不在作品中教训人,只是喜欢通过主人公的眼睛看世界。正如她所说,她天生就是个观察家。她一边观察,一边思考这个充满悖论、滑稽和愚昧的生活大舞台。
  托尔斯泰娅的每一部短篇都是对病态的幻想的颠覆。有人问:托尔斯泰娅为什么这样无情,不想为她作品中的人物带来幸福呢?作家认为,残酷的生活淹没了人们的幻想,她所写的先梦想后碰壁的主人公不过是正常的人罢了。她写的是完整的人,完整的生活。她不能给主人公任何出路和帮助,她最重要的职责就是用X光透视人的存在。
  
  柳·彼得鲁舍夫斯卡娅,生于1938年。80年代中期作为散文家进入文坛。散文集《最后一个人的舞会》由作家本人选编而成,该集子收入了20世纪作家最优秀的中短篇小说。此外,柳·彼得鲁舍夫斯卡娅还是个剧作家,写了很多剧本,如《三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孩》、《20世纪之歌》、《音乐课》和《科伦宾娜的住所》等。她创作的人物类型、写作方式和创作观与俄罗斯传统创作大相径庭。她的作品在中国偶有译介。
  首先,在人物选择上,彼得鲁舍夫斯卡娅笔下的人物多数是追逐软弱或无情的男人的女人、妓女、酒鬼和被抛弃的早熟的孩子。她的女主人公在生活中不能独立,一旦被丈夫抛弃后,就不断地猎取别的男人,不断地喝酒,自暴自弃,万念俱灰,因而仇恨家庭,仇恨父母和孩子,对生死全然麻木。如小说《孩子》、《葛利沙叔叔》、《自己的圈子》、《带小狗的女人》和《夜间》等。很多女人在心理上不健康,经常是因情绪低落或自杀未遂而住进精神病院。如《流感》和《阿里芭芭》。在彼得鲁舍夫斯卡娅的小说里几乎找不到一个正面的女人形象,不是生孩子的机器,就是男人的玩偶,没有自尊,没有自我。因此有人说作家编织了20世纪俄罗斯文学史中的“恶之花”。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