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卡文纳诗选

作者:佚名




  刘晓春译
  
  叶芝、卡文纳与希尼现在已被公认为爱尔兰20世纪的三位伟大诗人。2004年卡文纳诞辰一百周年时西方学界为他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同时这也为我们重新评估这位诗人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契机。
  帕特里克·卡文纳(1904—1967)出生于爱尔兰北部莫纳亨郡的英尼斯金乡,并在那儿长大。作为10个孩子中的长子,他追随父亲的足迹学会了做一名鞋匠和农民。他的正规学校教育非常短(始于4岁止于13岁),但他却能将兴趣痴迷于文学和写诗。他的第一本诗集《犁地人及其它诗歌》是他文学上的初试锋芒,后来被证明是一部非常成功的田园抒情诗集。1937年5月为了寻求在文学上更大的发展空间,他移居伦敦,而且在海伦·韦德的鼓励下写就了自传体小说《年青无知》。这部小说反映了诗人远离农民这一群体在艺术上苦苦求索的生活历程。1939年8月由于在伦敦无法生存下去,诗人不得不返回到都柏林,谋求更好的文学发展空间。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诗人的文学成就达到了顶峰。在1942年他最好的作品(许多评论家认为是他的代表作)《大饥荒》,一首关于乡村生活精神、肉体和情感赤贫的长诗,矫正了由城市诗人们吟唱的爱尔兰乡村的浪漫情愫。同年写就的另一首不错的长诗《德克湖泊》直到1971年才得以出版。《待售的灵魂》和《泰里·弗林》同样真实描写了爱尔兰现实生活。在其兄弟彼得的经济资助下,兄弟俩编辑了一份《卡文纳周报》,诗人以笔名的方式在上面发了很多文章和诗歌。1955年诗人被诊断为癌症并切除了双肺中的一个。在这样的人生低谷点,诗人却经历了一种个人和诗歌的新生。包含诗人最好短诗的《最近的诗歌》和《和基提·司托布共舞林》相继问世。他的《诗集》和《散文集》分别于1964和1967由麦克吉朋和李公司出版。直到1967年诗人才与凯瑟琳·莫洛尼女士结婚并生活在都柏林的滑特卢路,于同年11月30日死于都柏林。
  卡文纳的诗歌创作可以分为三个时期:农民诗人(1939年前),充满抗议的都柏林诗人(1939年至1955年),最后又回归赞美的都柏林诗人(1955年后)。诗人作品中的主要主题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他自己的生活体验或者是与他紧密接触的百姓,这就是他所住教区的全体教徒、居民、宗教以及周围的自然。与叶芝及其它浪漫主义作家相反,诗人描绘了爱尔兰尤其是莫纳亨郡贫瘠、现实或超现实的乡村日常生活。诗人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去描绘它们,这种方式如一种强有力的混合物,其间渗透着悲苦与欢乐,尖刻和怜悯,黑色幽默和孩子般的单纯。卡文纳对于爱尔兰文学的巨大贡献之一,就是他不遗余力地发现和展示了爱尔兰乡村真实和独特的一面。以下选译的是诗人不同时期的诗歌。
  
  耕犁人
  
  我翻转这绿色的牧地
  现在正快乐地,
  把牧地涂成棕色
  用我的耕犁。
  我梦想着与银色的海鸥
  和黄铜色的乌鸦同在。
  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我也许知道。
  
  平静与我同行
  不用担心。
  哦,那平静的狂喜
  宛如一个祈祷者。
  
  我找到了如星星一样可爱的艺术
  在黑黑的草地里。
  快乐是永恒的!哦,心灵
  与上帝同呼吸!耕犁人
  ——此诗写于诗人癌症康复之后的1955年,标题与前一首诗一样,只是在前面加了一个定冠词
  
  在这片小小田地里
  我一直闻到
  每天早晨再生的喜悦
  每个夜晚垂死的欣喜。
  
  我能断定
  生与死
  是如此无关紧要之事
  正如传教士所说。
  
  但当生命只有一天
  子宫与坟墓
  会言说彼此的欢喜
  宛如新娘和新郎。
  
  当人变成一名农夫
  恰如现在的我
  年龄就是犁沟
  时间就是耕犁,
  
  田地无限广袤
  田地不能伸展在
  排水沟之上
  抑或穿过沟渠。
  
  阴郁的爱尔兰
  
  我们是无知蒙昧的民族,
  我们的双眼曾转向
  内心深处
  看着说谎者扭曲着
  山间小道。
  哦虚假的爱抚者
  抚弄着可爱的植物
  在花园里!
  
  诗人
  
  一旦圣经向我打开
  我就寻找着
  这谜语般的答案
  我,是个没有受过教育的庄稼人
  聪明
  正如在学术界里傻瓜的笑声。
  
  我的诗句与生命之河
  一起流淌
  或者上升的梦与
  烛焰螺旋式上升。
  
  我雕刻着意象
  在思想的石头里
  那曾使小孩和头发灰白做弥撒的神父
  惊恐。
  
  莫纳亨的山丘
  
  莫纳亨的山丘
  你使我成为这样一种人
  为到达顶峰时的兴奋
  而从来不在乎受到任何谴责。
  
  我思想的乡村
  有着一百个小小的山头
  但没有哪一个可供天才立足之地。
  
  因为你我成为了有着半个信仰的耕犁汉
  紧跟我的是那些浅浅的耕犁,
  因为你我成为了一个乞讨诗歌的人
  一个雷声下的懦夫。
  
  如果我早出生在群山之中
  即使是小小山丘,
  我就会在我的灵魂里拥有回响的角落
  重复着黎明的欢笑。
  
  我就会爬上去懂得
  从屋顶看出去的倒塌的荣光
  哦莫纳亨的山丘何时才能写完你的故事
  我的诗歌会展露我的存在。
  
  四月湿润的傍晚
  
  鸟儿在潮湿的树上歌唱
  我聆听着它们仿佛已经百年
  
  我死了,其他人也会聆听它们
  
  但是我庆幸为他
  我铭刻了忧郁和伤感。
  
  单纯的心
  
  他们笑我所爱——
  这三角山在陡峭的山下
  在陡峭的山下。他们说
  我被困在小农场白色篱笆里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但是我知道爱走进生活的方向
  就像处处可见的门槛一样,
  我对我所爱感到惭愧
  我抛弃了她
  尽管她像紫罗兰一样对着我微笑。
  
  但是我现在回到了她蔷薇一般的臂弯里
  印度的夏天
  反射着光芒的土豆茎上露珠晶莹
  我的年龄是多大啊?
  
  我不知道我的年龄,
  我不是垂死的年纪,
  我对女子一无所知,
  对城市一无所知,
  我就永远不会死,
  只要我不离开这些白色的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