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苔圃村:海拔比浪花更低(外二首)

作者:作 二


  苔圃村离我太深。深得我只能趴在
  一棵青草之上窥视她向天的秀发
  石砌的房屋。水草似的浒苔
  偶尔一声牡蛎的呼吸
  不平的裸足声踏响一支海歌
  
  红色的吆喝海拔比巨浪更高许多
  漫淹过苔圃村就不再退潮。水的力量
  咸的力量。瞬间比三百年的村史更耐读
  把脚印赤裸地交给没有台阶的向上之路
  泪水在另一种台风面前横飞如花
  
  把深渊当做田亩。深渊却把苔圃村当做入侵者
  把浪花当做平起平坐的邻居。浪花
  依然将苔圃村哄拱上更高远的地域
  
  老工种:做衫
  
  穿一套遍布手工补丁的时装
  干净。只剩下溪水的味道
  从湖街做衫金的后仓头
  买来退落的针车
  把包装的尘衣
  用十二岁的小心与羞涩一层层脱下
  裸体的针车
  是今生的第一个牵手
  
  老土地板厅堂的一小角
  摆正针车的姿势
  三块半旧棺材板平搭起来的布床
  像还没能站起来的招牌
  相濡以沫。相依为命
  家庭生活就这样开张
  承揽的第一桩业务
  给一条好几次泄露膝盖与屁股的裤子
  再加一层密难透风
  
  广告牌
  
  总会有人自掏腰包。为他购置最能出名的平面
  老路的急转弯。荒山野岭斜看车辆的坡地
  广告牌在眼睛的可视状态。无处可逃
  把他的脸面拉平做大。整容成多面人
  甚至把无用的另一条腿从根部截肢
  最标准的金鸡独立。风里不来。雨里不去
  路过的台风揭下广告。当做风雨兼程的手纸
  无脸的广告牌。胸口烙几个
  等待再次被拍卖,血红的阿拉伯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