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三叔的爱情（外一首）

作者：李清泉

　　三叔的老婆夜里逃走了
　　他坐在灶膛边，呜呜地哭
　　
　　柴火旺盛，将他的泪水
　　逐行逐行地烘干
　　他想起那个远方女人
　　来到这家里的第二天
　　就在这灶膛边
　　亲吻了他
　　
　　那女人虽然矮小，却也清秀
　　她曾经给这瘸腿的男子许诺
　　冬天给他暖脚
　　夏天给他摇扇
　　还要给他生一群胖娃娃
　　
　　可是，七千块钱
　　十九个夜晚以后
　　眼看就要打了水漂了
　　他记得那个女人的温存
　　半夜里带给他的战栗
　　可是庄稼人
　　从来都是精打细算的
　　这么多钱
　　够买三头黄牛
　　一大群山羊了
　　黄牛产崽山羊繁殖
　　一转年就是一大家子的亲人
　　
　　想起那个女人，逃走以后
　　很可能又被卖给别的男人
　　别的乡亲
　　又要损失三头黄牛
　　或者一大群的山羊
　　三叔坐在灶膛边，呜呜地哭了
　　
　　散
　　
　　第二个本命年的春天
　　我随一条乌篷船漂泊于沅江
　　梅雨微寒，将我的右臂灼伤
　　枯枝形的烙印伴随着我
　　消失在洞庭的烟波里
　　
　　顺嘉陵江前往苏南
　　陈旧的油纸伞迷失于霉菌
　　我冒雨为你画像——
　　你背后氤氲的茶山
　　在江中的倒影，为桅杆所碎
　　
　　打开一扇扇院门
　　我依照祖父遗书中的勾勒
　　寻找那用石头演奏乐章的老人
　　半截断桥上，落满了鸟鸣
　　却没有通往幸存者的航线
　　
　　带着一幅拓有碑文的白布
　　我回到凤凰，泛舟沱江
　　秋水三面环山
　　祖父的墓地刺中了流浪的鱼群
　　却锁不住一段戏文中的芳心
　　
　　第二年的清明，杜鹃遍山
　　你没有如期归来
　　一场场傩戏在独白中枯萎
　　流浪的鱼群
　　
　　染红了我梦中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