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旷野（组诗）

作者：胡　杨

　　近前的敖包
　　
　　一片草原和另一片草原，狼的草原
　　男人和女人的草原
　　一眼泉，就是敖包
　　
　　祁连山以北，河西走廊以南
　　碎石头被风吹成一堆
　　红头巾撕成一条一条
　　风在上面跑
　　
　　木头围起来，树枝由青变黄
　　由黄而枯
　　
　　马、羊和骆驼
　　一群和一群分开
　　
　　空茫大地上的一个点
　　走路时向左或向右的标志
　　夜色下，两个寒冷的人
　　依偎在一起
　　
　　草，看见了敖包
　　敖包靠近了草
　　
　　塞垣
　　
　　一千里的戈壁上，一座沙丘
　　推倒一面墙
　　
　　一千里的戈壁上，一棵草在望
　　一棵草浑身光秃
　　只有尖顶上的几片绿叶
　　
　　或者是绝境的荒凉幻化出绿洲
　　行走者把眼睛揉了又揉
　　
　　或者是秋霜降落之后
　　风渐渐埋在沙丘下面
　　
　　九色鹿
　　
　　我穿一件破烂的棉袄
　　把一堆牛粪埋在树下
　　春天了
　　树说，我是九色鹿
　　
　　我光着膀子
　　为一片鲜花锄草
　　并引来泉水浇灌
　　蜜蜂说，我是九色鹿
　　
　　我摘下黄澄澄的杏子
　　擦干净了
　　递给一位老奶奶
　　老奶奶笑了
　　我手上的香气突然浓郁
　　
　　我在四季的田野中
　　是一个普通的农民
　　我没有见过九色鹿
　　它一定有麦子的颜色
　　西瓜的颜色
　　或者还有苹果的颜色
　　那些颜色
　　美极了
　　
　　八字墩
　　
　　八只大雁排成一行
　　一撇一捺
　　天空顿时
　　像一只喇叭
　　
　　八只大雁落在烽火台上
　　一共有两座烽火台
　　有一座空落落的
　　
　　牧人看见了
　　歌词中能飞起来的那一句
　　整整有八只大雁
　　
　　那是一个秋天
　　所有的草根
　　喊水
　　干枯的喉咙因为这些大雁
　　湿润了
　　
　　八只大雁从烽火台上飞起来
　　大雁飞过的地方
　　泉
　　睁开了眼
　　
　　嘉峪关
　　
　　一堆羊拥进嘉峪关，那是雪
　　一堆羊，沙子后面的沙子
　　埋不住
　　
　　燕子，一粒粒舔食
　　又倏忽间飞走
　　
　　稳重的青砖
　　装扮了牧羊人的角色
　　靠在墙角
　　
　　嘉峪关，雪色四合
　　看起来
　　它真正地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