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诗四首

作者：浪行天下

　　救 赎
　　
　　闲来无事。狠狠地
　　恶狠狠地，给自己一刀。剩余的时光
　　用于慢慢疗伤
　　
　　反正，不能让自己闲着！
　　反正，把伤口当成河岸，时不时漫步……
　　
　　在净峰，遥望弘一法师
　　
　　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终究还是
　　错过了一个轮回。六十多年了，你还是衣袂飘飘
　　低头匆匆赶路，沿途撒下
　　音符、画稿和菊花瓣。为了挽留，更是为了饯别
　　净峰上的松柏，连夜赶制出
　　一把归淡的拂尘
　　为你扫去世俗喧扰；平日懒散的浮云
　　来回奔波着，把天空擦得格外明亮
　　我，模仿着打坐，折下菊枝
　　蘸着袅袅梵音，画——
　　一轮明白，在菊凋的时令
　　供世眼，耀天心
　　
　　花盆里的小白菜
　　
　　这一群稚嫩的孩子
　　嘻嘻哈哈地，绿得没心没肺
　　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世
　　不知自己
　　已是无家可归的难民了
　　
　　它们的父老，它们的乡亲
　　它们的姐妹兄弟——
　　白菜，芹菜，空心菜，苞菜……
　　水稻，小麦，高粱，地瓜……
　　那些坚持着守护自己家园
　　的同胞们，正一茬茬地惨遭杀戮
　　被连根拔起，被埋藏……
　　
　　而那些钢筋水泥们，高楼大厦们
　　蛮横地进驻，撵着它们
　　无处可逃
　　在原本属于绿色的土地上
　　趾高气扬地，炫耀着灯红酒绿
　　
　　而这一群天真的孩子们
　　蜷缩着，窝在这一座座花盆样的
　　难民营里，全无心肝地
　　嘻嘻哈哈地绿，浑然不知一旁
　　为他们腾出泥土的花朵
　　低萎着脑袋
　　难过得，直想掉泪……
　　
　　大风吹走了我的方向
　　
　　大风绕过山梁，大风快马加鞭
　　大风像背负黑夜的鸦群蜂拥而至
　　它要赶在太阳落山前
　　卸载下翅上的光阴和心中的宁静
　　
　　大风吹落鸟群，大风掀掉鱼鳞
　　大风吹来贞观之治，又吹走康乾盛世
　　大风收集着一代代人的泪水欢笑
　　时而，它吹来的阳光朗照万物
　　时而，它带来的云层失声痛苦
　　
　　如今，大风吹走了我的方向。它
　　咣当一声，撞开一个人的胸膛
　　大风吹散血液，七尺高的音乐拔地而起
　　大风吹散骨骼，只余下星星点点的铁屑
　　大风吹啊吹，把一个人的黑夜
　　吹得白发苍苍；大风吹啊吹
　　把一个人的一天，吹成一生那样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