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亮出存在或者空空荡荡
作者:杨 青
总体而言,当下的口语诗对于诗歌表现领域的拓宽,对于语言质地和语言向度的把握,对于日常生活中诗性之光的发现,都有独特的贡献。口语诗大多注重表述意义的清晰性。口语诗的意义从作者传达到受众的过程中极少产生变异,意义像一个物,从彼处原样地搬到了此处用。
作为诗歌意象,口语诗往往选中日常情景,诗中往往有城市的街道,机械的噪音,人群的嘈杂,有人群中一个异乎寻常的声响、一阵寻常的气味或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它抛弃了美丽的词藻和幻想中的崇高。口语诗人们意识到并且自觉使读者知觉到人世间的崇高和美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深藏着、活跃着,一有激情便会澎湃。但更多时候,诗人们故意显得不动声色,以一种平缓的文字来叙述,以求抚慰或暂时解脱过于激动的情绪和过于敏锐的悟性。
值得一提的是,口语诗抛弃了韵律,甚至也不怎么在乎诗步,它也不刻意强调语言本身的节奏。它不以诗的语言音乐来打动我们,它以它的陈述中的暗示打动我们,它以它的陈述导致我们构成的联想打动我们。就像鲁西西在《这些看得见的》一诗中写道:
“这些看得见的,不能承受那看不见的。/房屋,树,城池,虽然经过了千年,又换了新样式,/却是终有一天要朽坏。/现在我吃的食物,我喝的液汁,/连同我这身体,它又吃又喝,/这些都属于看得见的,所以终有一天要朽坏。”
可以看出,诗歌所表现的依然是人格力量的外化,口语写作之下,依然是存在与永恒、短暂与长久、“在”与“在者”之间的紧张、对立和矛盾。通过诗歌想像力的帮助获得审视世界的另一种眼光,这同时也是对人和世界的双重发现。这里同时道出了诗歌的另一个重大秘密:诗就是对人和世界的寻找与发现。因此,这既是一首关于人的存在的诗,同时也是一首关于诗歌的诗。优秀的诗歌往往应该具有这种双重属性,它既是关于人的存在的一个隐喻,又是关于诗歌本身的一个隐喻。诗歌完全拒绝隐喻,可以说是一种臆想。回到诗歌的生命,回到诗歌本身,回到现实生活,回到语言本身,这样的回归无疑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但是,若仅仅是为了拒绝而拒绝,为了回归而回归,在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的操纵下,停留在非此即彼、不进则退的悬崖,出现的可能就是诗歌的单一和枯竭。
作为姿态也好,作为手段也好,口语诗写作都应该是有难度的。而在如今泛口语化的作品流中,我们不难看到口语诗写作难度的降低、复制模仿的增加。口语诗作者与当今诗坛的其他耕耘者一样,都应该具有一种反思的品质,“口语化写作”的坚守者也应具有对口语诗尚未解决的问题的焦虑感,对于口语诗的潜在的诗歌美学因素应继续努力去挖掘。纵观当前诗歌写作的几种主要的写作形态和方式,口语诗创作是非常具有探索性和发展性的一脉,只要口语写作坚守当下,去除浅白空洞的叙事,注重对精神空间的思考,对存在的呈现,是很有可能成为诗歌写作的坚实主流的。
亮出存在或者空空荡荡将决定口语诗在今后是壮大还是消亡。
*张闳:《声音的诗学》斜锤,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舶俺年苍碌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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