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林边的人（组诗）

作者：李曙白

　　手套
　　
　　整个冬天
　　他都在寻找那副手套
　　他认为一副手套的温暖
　　就是他一冬的温暖
　　
　　春天的时候
　　手套从沙发的坐垫下滑了出来
　　就像窗户外面
　　一直都在沉睡的一棵树
　　突然长出的两片绿叶
　　
　　他把手套重新藏了起来
　　为了在下一个冬天
　　继续寻找
　　
　　谷穗
　　
　　一枚谷穗在喊
　　收获过后的田野上
　　一枚谷穗的喊声
　　让草垛和土地感觉到秋意
　　
　　那些捡拾谷穗的孩子呢?
　　那些一再弯下腰
　　让空旷岑寂的土地
　　在沉重中感觉温暖的孩子呢?
　　
　　贫瘠的岁月已经过去
　　一枚谷穗的喊声
　　无人应答
　　
　　林边的人
　　
　　坐在林边的人
　　聆听风
　　
　　风带来树叶的碎语
　　风还带来高处的暖窠中
　　鸟儿熟睡时的梦呓
　　带来花朵和果实
　　交接班的暗号
　　
　　风告诉林边人的事情
　　他守口如瓶
　　
　　秋天的谷穗
　　
　　在秋天一枚谷穗饱满时
　　所有的谷穗都饱满了
　　
　　在秋天一枚谷穗摇动时
　　所有的谷穗都摇动起来
　　
　　在秋天一个耕种者的饥饿
　　让所有的谷穗低下头
　　
　　石头中的河流
　　
　　最初是几声鸟语
　　在寂静中击中那块岩石
　　
　　阳光剥落水从石缝中溢出
　　流淌的响声越来越近
　　
　　一个走惯夜路的人
　　驻足倾听
　　
　　雁
　　
　　蓦然一串唳鸣
　　雁阵飞过
　　
　　旅途中的人抬起头
　　长天一碧如洗
　　先行者的留言
　　被雁翅擦得干干净净
　　
　　回望风中
　　木门开合
　　
　　黄昏
　　
　　苍茫古道
　　如一段垂挂的残帛
　　
　　有尘烟漫过
　　一匹狼的嚎叫
　　让远处的孤树
　　一直退到落日身边
　　
　　立马高坡上的人
　　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