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跌落（四首）

作者：于艾君

　　阅读史
　　
　　画册被翻开封面沉如铁门那些新奇的画面
　　让我震撼一次次我在群山之上
　　成为被某些人命名的现代雕塑转而
　　我又听到山脚被迷雾所分解了的男女的喘息
　　太阳渐渐升高画册一页页被翻过
　　我在无数造型方式之间交错游走改头换面
　　是的我乐于迷乱我看见一个患有易装癖的孩子
　　随意念长高却始终露着肚脐
　　那是我吗被营养过剩的饮食迅速喂大
　　随之而来的该是疲倦和厌腻
　　画册翻完了而我的手始终没有动
　　我抬头翻身醒来所有的精彩就顿然消逝
　　
　　跌落
　　
　　我看到一个诗人在刊物上对夏天和乳房
　　喋喋不休笔杆搅动着情天恨海
　　那时我庆幸自己不是诗人
　　我看到一个盲人过马路侧耳倾听
　　他的木棍点在斑马线中央准确无误
　　而车辆还是从他身边猛地擦过去
　　我想把肉体和思想交给石头工地上的一块石头
　　构建于某种构想固执于某种固执
　　我送别在排队时仍频频发送短信的朋友
　　他正准备替父亲去买一处墓地中的七点八平方
　　
　　我睡在云端偶尔化身为雨
　　我醒来俯瞰盆景
　　却不小心跌落于熙熙攘攘
　　
　　间歇
　　
　　小区中间窄小的空地被暂时辟作露天电影院
　　人群如被碎米吸附的鸟雀围拢呈弧形
　　却并不靠前一任光影在脸上忽明忽暗
　　我穿过时瞥见屏幕上有人在投入地亲吻
　　老人们继续摇着扇子不动声色
　　黑暗中有一对男女在相互数落着……
　　屏幕上接吻的两人
　　突然厮打起来红地毯尽头响起枪声
　　理想版的爱情竟如此壮怀激烈
　　我走到街上无数与影中人相仿的平常情侣从身边
　　晃过爱情正似脚本被现实修改
　　的确我分不清现实还是超现实
　　再回到放映处时正值电影换胶片间歇
　　屏幕上下起了雨那细碎的光斑的雨
　　
　　观看
　　
　　当我持久地观看那件画时我听见了鸟声
　　还有驱散鸟的声音几个老人衣衫肥大
　　往树上挂着什么这个晴天白日没有什么好说的
　　歪头的干花悄悄向树阴里挪动了一点点
　　当我再凝视那件画时画已经没有了边框
　　画中有一个人正扛着自行车翻越山坡自行车破旧而简单
　　他为什么不在路上走为什么不回头山下
　　一个小女孩独自蹲在沙堆旁数着脚趾甲
　　我肩上扛着别人的委托物装在黑色塑料袋里
　　我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些什么再抬头看
　　那个扛自行车的人已经到了山顶
　　小女孩发育得已有些风尘模样
　　我想扔掉负荷追上她并表白爱慕最好
　　能一起离家出走但我不能够我被定格在原地
　　我奇怪我为什么不是他们
　　我为什么就只能是此刻那个正在观看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