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此时(四首)

作者:一地雪


  一地雪:本名秦岭。女。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河南省作协会员。会计师。现居南阳。2002年触网写作,已发小说、散文、诗歌五十多万字,2004年起致力于诗歌创作。作品散见《诗刊》《绿风》等报刊。有作品收录《感动大学生的100首诗歌》等多种版本。
  
  冬日
  
  飞鸟消失之后,
  暮色把钢骨架托起的工厂淹没。
  太阳在地球的背面向北走,
  我向南。车轮低头不语。新修的柏油路黑着脸
  分娩出我的影子,
  路灯打起瞌睡。昨天的芝麻花
  早已丢失,衣袋里揣满寒风。
  
  除了想起冬至已过,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日子怎样被黑夜咯吱咯吱碾碎,想不起
  我的亲爹,亲娘。
  连“现在”“此时”这些词,也想
  不起来了。
  
  此时
  
  此时独山刺穿雨雾,从泥土里
  拔起,像一个静默的村姑,古道边掀开灰色的头巾。
  玻璃窗脆弱得流泪,透过它我的双眸嗅到了
  山脚下别墅、公路、轿车的身影流动着
  浮雕般的神秘。此时,
  雨下了三天,麻雀在天空
  懵懂地寻找着阳光,屋檐滴答着寒冷。
  野草的眼珠子上开满了霉菌,钢铁锈蚀,
  污水流成血红。此时,我正读一本小说
  关于年,月,日……惟独没有人。我看到
  一只猫把一只金鱼赶出鱼缸。自己在缸内酣甜大睡。
  于是,我开始牙疼,喉咙疼,
  神经僵硬。在我拼命抑制这邪恶的加速度时,
  我的身体开始拒绝此时。
  
  咳
  
  你的日子被咳成了白色。
  你的半生被咳成黄色的脸。
  
  你习惯了咳,
  成了习惯的奴隶。痰的
  
  肮脏被多情的风融化,
  风是你狠命咳嗽的马达。
  
  你的痰像雪,开在
  泥土的心尖上。
  你满身的细菌,吸附
  在诗歌的病灶上。冬天,你
  
  的咳终于沉默在一棵老树上,
  那树,吐出一串腊月的梨花。
  
  端午
  
  这一天,我发现
  生命如一张空洞的白纸,
  一捣就破。
  
  邻床,她胸口的吸管被
  医生拔出,我手臂的针眼跳了一下。
  
  我总是与病房纠缠。
  病房与死亡纠缠。
  而死亡与生命纠缠。
  纠缠不息啊?覡
  端午节的水奔流不止。
  
  兀自想起我们美丽的往事——
  用橡皮擦,
  揩去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