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泊在泪中的故乡(二首)
作者:罗国雄
一封旧信
搬家时我把一封信丢了
那是母亲写给我的唯一的信
丢了信的我焦急万分
恍惚间我又遗传了母亲在信里头的急
“小舅到城里年工,被倒塌的墙砸伤,
包工头跑了,没钱治伤,
小舅活活被拖死……
大嫂阑尾化脓,家里卖掉所有牲畜,
住院费还不够;
今天天大旱,水稻种不下去,
父亲去十里外的井里挑水扭伤了腰;
大姐离婚了,孤儿寡母日子艰难……”
母亲握笔的手在颤抖
一张黄纸承受不了她内心的疼
一盏流泪的豆油灯
淹没了母亲心上的伤口:
“儿啊,早点成个家,
出门在外没娘照顾!
要安心工作,家里一切有娘!”
发出信的当晚,母亲心脏病发作
送到医院已经迟了……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言
珍藏了十年,痛了十年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那封信一直就躲在我身体里、命里
揭开那些文字的纱布
就能看见一道道伤疤
一根劣质香烟
一根劣质香烟
突然不对我的胃口
一块多钱一包的《大前门》
是父亲三次改善生活后的“干粮”
他递过来时客气地说:“孬烟”。
我掏出打火机,点燃
浅吸一口,再无话语……
是辛辣的烟味过于刺鼻
是递烟的手还沾满泥污
是手背上那个醒目的冻疮
膏药却涂在我的伤口
我不能隐忍的忧伤弥漫着
一个一个烟圈加重了夜的浓度和深度
一根劣质香烟在指尖燃烧
父亲的背影偈一截香烟
渐渐矮了下去
渐渐就要退到黑暗中
我不知所措
我焦虑不安,但却不能止住
烟灰不断地掉到地上
一根劣质香烟慢慢燃烧
它没有声响
无人知晓的痛
无人咀嚼的苦
在这个冰凉的冬夜
轻易废黜了我陪父亲守岁的幸福
我一口一口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