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素描（组诗）

作者：于艾君

　　村口
　　
　　村口一块巨石让整个村庄获得了某种平衡
　　绕石而过的溪水濯足却不卑微
　　十二棵果树是十二个悬在上腭的词汇
　　没有什么外力逼着我将它们说出
　　
　　画笔搅动着虚拟的天空
　　山田野被议论和曾被用做抒情的田野
　　还有茅厕在速写本中划归为一组组线条
　　没有小姐姐她大清早就放牛去了
　　没有牛牛是另外一组线条
　　没有我
　　
　　低谷
　　
　　碎石被山体分娩
　　小径向青草更青处求索
　　那辆从绿阴中冒出的卡车是我隆隆的来日
　　雾气纠缠着低谷人仰止于高山
　　盆景里的沟壑在云影下陷入冥想
　　雁阵在我的胸膛上书写
　　
　　沿着一种光种植黑暗
　　
　　沿着一种光种植黑暗
　　沿着一条小道走向被圈点的山水
　　我的财富取自黑暗中最黑的部分
　　月光下只有噤口不语的山体
　　没有孤独在蜂拥中被酿造
　　没有直线拯救视野
　　
　　石头内部柔弱的心等待被开发
　　我看见脚下有星光一闪
　　那是不可知的神刚刚跨过山脚
　　现在请与我一起数落吧
　　急行的云彩被犬吠辱骂的过客还有
　　白天里那个爱花男孩因玩弄废铁而弄脏了手
　　
　　但愿
　　
　　我们还在一起
　　
　　你看那从墙外伸进来的花
　　已经把投影覆盖在
　　门口那座小雕像的肩上
　　艺术不是痊愈和感动的借口
　　我也不是
　　
　　那么多姿色被春天塑造
　　那么多角落被光线照耀
　　藤蔓相互缠绕
　　这病房里的情事也会传染吗
　　
　　别怕不是别的
　　是天使按响了门铃
　　
　　五点钟的平原
　　
　　雨被急速后退的光点分解
　　燕子困于低潮
　　还没来得及领略树木的体态眼神
　　烟雾就从后面包抄过来
　　一排排对坐却沉默的软雕塑
　　被轰隆声运载
　　
　　我不渴望目的五点钟的平原
　　比我的寂寞更无边
　　
　　城市吸附着我
　　火车火车
　　这巨大的黑色物向着固执固执地推进
　　
　　路灯涂写着平静
　　
　　路灯涂写着平静
　　马路纯洁仿佛初恋
　　湖水除了倒影一无所有
　　影子浮现老年
　　
　　我们暂时离开我们
　　又与厄运在别处重逢
　　无数无数飞虫的未来
　　无数无数销声匿迹的践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