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冰雪加拿大（五首）

作者：熊召政

　　多伦多的圣诞节
　　
　　沿着芬治大道，自西向东
　　我穿过了阳街、胜利家、嘉士堡……
　　今夜，在这片冰冷而又温馨的土地上
　　到处都洋溢着圣诞老人的微笑
　　
　　祝福木屋或是石头房子里的人们
　　所有的吉祥，都在窗前的烛光里开放
　　祝福游子，你们习惯火焰般的冰酒吗?覠
　　它可以将你们带进甜蜜的梦乡
　　
　　淡淡的雪花，淡淡的树林，淡淡的酒香
　　它们都是梦的原型吗?覠
　　一只小的精灵从我的脚背跃过
　　哦，原来是一只前去拜望邻家少女的松鼠
　　
　　我本以为，严寒中的人们，或者狗，或者鸽子。
　　他们只给生活留下蜷缩的姿态
　　但是，又有谁知道，那些蓝色的眼瞳
　　早已把所有的冬天埋葬
　　
　　魁北克的大雪
　　
　　我印象中的魁北克，是坐在雪橇上的城市
　　它离春天非常遥远，离北极却很近
　　
　　冬天从这里出发，走过那些
　　被枫叶铺红的道路，那些挽留了帆船的湖泊
　　那些跳跃着阳光的教堂钟楼的塔尖
　　它试图抵达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雪橇上的城市，永远没有乡愁
　　法兰西的浪漫，是它千年不变的母语
　　走进它的古堡，我仿佛走进了巴黎
　　精致的皮草，包裹了太多的美丽
　　
　　今夜，在这座城市的一间餐厅里
　　我一边品尝着法式的蜗牛，一边喝着枫露酒
　　虽然，我早已习惯了沸腾的日子
　　现在，却更愿意欣赏暴风雪中的宁静
　　
　　圣劳伦斯河
　　
　　在雪花开满天空的日子里
　　请告诉我，圣劳伦斯河
　　你为什么还有
　　这么多的诗意流淌
　　
　　所有单桅杆的游船
　　都泊在森林木屋的南窗下
　　亦如抗拒冬天的少女
　　躲在温馨的爱巢里
　　
　　从这里再往前走
　　我便到了爱斯基摩人的故乡
　　一生一世，他们的热情都在零度以下
　　没有多少游子，能够欣赏他们的冷艳
　　
　　迎着漫天的雪花，圣劳伦斯河
　　我把你的寒冷，译成童话里的春天
　　在你的只有两棵古树的小岛上
　　我慢慢走着，优雅得像一只企鹅
　　
　　坐在安大略湖畔的长椅上
　　
　　帆影、鸟语、涛声与落叶
　　这些鲜活的词，都被严冬删去
　　坐在安大略湖畔的长椅上
　　我能看到什么呢?覠
　　
　　天地一净，天地一白
　　纵然你有着比蒙古草原还要辽阔的心胸
　　也无法饮尽
　　这骤然凝固的万顷苍茫
　　
　　佛家的涅乱，智者的禅定
　　都不可能在这片土地上产生
　　这个国家的历史是用什么颜色写成的呢
　　要么是冰雪的白，要么是枫叶的红
　　
　　教堂里的晚钟悠悠传来
　　冰上的反光如雪霁的月色
　　不怕冷的鸽子翩然飞到我的脚前
　　啄一粒雪，如同啄一粒春光
　　
　　从飞机上鸟瞰温哥华
　　
　　从何时起，我已习惯了感恩?覠
　　一朵金边的蔷薇，一阵解暑的风
　　都会让我的笑容绽开
　　如叶子上积雪的闪光
　　
　　那么，当我看到你烟一样的海水
　　岩岬上的红房子以及比烟还要轻盈的暮色
　　我忽然感到肺叶里灌满了芳香
　　而远处，落基山脉正簌簌落雪
　　
　　在如此宽阔的视野中
　　我还看到了什么呢?覠八千米高空的夕阳
　　匍匐在草叶上的雨声，以及
　　比暮色更为宁静的诗意
　　
　　你的海浪，在小鹿的瞳仁中变得更蓝
　　你的繁华中浸透了难以企及的古典
　　我对着舷窗挥一挥手，但是我知道
　　我无法拒绝伊甸园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