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美国当代黑人诗选
作者：北 塔
一、我的心——给
阿法·韦弗/明迪译
假如他们用墨水描我胸前的
线条，就像你用舌尖探索，
先吻我吧。咬住我的舌
直到它麻木。把你的唇贴住
我的唇，直到我能尝到你的初生。
假如他们打开我的心，蓝鸟
飞奔而出，我想听到你
在翅膀的振动中歌唱。这就是
疗伤的方式。这就是疲倦的旅行者
怎样凝视那必须承受的目光。
当热血从我心中奔涌而出
像孩子们打开一个禁闭的喷泉，
抚摸我的一部分吧。紧紧地
握住我，你会知道我想拥抱你
超过于生命本身，但必须做出选择。
当极度的悲痛已经喊出，不愉快
必须忘掉，足够了。当他们
给我一颗陌生人的心脏时，
我悬在那虚弱之手的编织物中。
如果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梦，
你在我年老前就飞远，
我会抚摸你，无论我走到哪里。
我会宣布你的身体就是世界，我会
在风中为我们的孩子们命名洗礼。
二、黑底
朵丽·德瑞克特/奚密译
每当外地的亲戚来访，
我们都开车带他们去黑底镇，
缓缓穿过拥挤的大街
——波别恩，赫斯丁——
陷在礼拜六的车网里。
新近逃脱的中产阶级黑人，
我们自豪地嘻笑着；
街道越是喧嚣，我们越感到骄傲。
我们嘲笑那个穿著鲜艳的妓女，
手里握着酒瓶坐在街边的男人。
我们闻到废弃脸盆里烤肉的香味，
馋得口水直流
想尝一口却没那个胆量冒险。
窗口传来蓝调音乐，女歌手厚实的歌声
淹没在低音贝斯和鼓声里，淹没在潦倒
沉重的生涯里
‘我多想观看一场葬礼，好让我明白葬的不是我。’
我们把车窗摇下，让声浪从身上滚过
像一阵血浪。
我们希望没人看见我们，知道星期一我们会安全地
回到上班的地方，回到邮局或是教室。
我们想献出我们的苦难像奉献一块鲜嫩的肉排，
想大声的唱出我们的胜利。
但是我们的声音丢失在郊区，在柯南花园，
那儿每一栋红砖房就像一排沉默的篱笆；
我们失去了在街上歌唱的权利，诅咒创造的权利。
然后我们回家把它们从手上洗掉，
嗅一嗅它们
它们的存在将我们彻底打垮
直到剩下的只有人性。
三、打 扫
玛里琳·纳尔逊/北塔译
谢谢您的这些
海盐的微粒，
珍珠项链上的病毒，
长着翅膀的原生动物；
这些亚微观
活物的外形
无限
而复杂
谢谢您的海藻孢子
和蘑菇孢子
它们因为共生遗传的重要合作
而结合在一起，
撒播它们
不可分隔的生命
从赤道到极地
我用手和胳膊
做成圆形扫帚。
灰尘爬上光的阶梯。
为这等炼狱般的、无穷无尽的家务事，
为这些永恒的雨的种子：
谢谢您，谢谢您的灰尘。
四、明 天
E·伊塞尔伯特·米勒/北塔译
明天
我将
回程
航行
于
中间的旅程
如同勺子
被再次包起来
也比继续
在刀叉中
生活
要强
五、《都市重建》第19节
梅杰·杰克逊/北塔译
那一刻，在教堂里，我盯着牧师那用肯特布做的黑色
袍子和腰带，他的右手掐着我脖子的后部。左手摁着
我的前额，他的站姿仿佛是在说：“看这个”，他
身后的一条腿准备随时跳起来，而整个身子倾斜着，
仿佛是要拯救我那已经枯萎的灵魂，我想起了青年
时期的某个星期六上午，摔跤手们抓着对手，直到
对方睡意昏沉，像石头倒在帆布上。尽管这行为很野蛮，
但它看起来更像是一番好意、一项功绩，一次脱离
这个世界的美好旅行，从地狱起程，回到最初的水域。
我想知道，在费尔提伯格先生的物理课上，我忍受了
什么样的痛苦。我崇拜光、密度和质量，喜欢久久地
盯着落满雪花的圆屋顶，盯着牲畜的尸体。在荧光
闪闪的巨大盖子里，苍蝇汇聚在这些尸体上。我想
知道，床铺是如何成为坟墓，我父母在那儿相互亲着
脑袋，他们的形如杯子的脸盘不慌不忙地相互枕藉着。
我还想知道，所有被锁住的拥抱是如何在我心里发光，
这光来自下面的蓝色霓虹灯，就像你在赛年底盘上
所发现的那种。我还想知道，面包师一块块地把面包
塞进小小的保险箱，黛丝德蒙娜最终屈服于奥塞罗
那刺骨的目光，在莫里阿山上，伊萨克变成了一团云，
我们在垂死之际沉浸于枕头的洗礼，这一切会带来
什么样的后果。我还想知道，我们是如何在这边缘
闲荡，升上去，又重新掉下来，就像现在，我游进
这音箱，在他的一推一拉之间，在一阵匆捉的小手鼓中，
我被抓住。紧接着那阵手鼓的，是几杯庄重的葡萄汁、
几块饼干，捧在执事的手里；这时，牧师，严肃得像一张
靠背长凳，低声说：“掉下来吧，我的儿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