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轻与重（组诗）

作者：瘦西鸿

　　暗示
　　
　　一只猫头鹰在白天看上去
　　其实就是一个草窝正好有雨在下
　　那被淋湿的羽毛耷拉下来
　　比一堆死灰还寂静
　　
　　而它的尖叫还在风中传送
　　叩击着石头小小的火花烧毁了一场秩序
　　遍地泥泞珍藏的脚印乱成一团稀泥
　　
　　这两朵棉花比空气还轻
　　泛着陈旧的白色一只红头的棉花虫
　　它缓慢地蠕动像生活中的智者
　　
　　等扒开那些籽粒的壳里面都是空的
　　一生漫长的路像地铁的隧道
　　永远没有终点和开始
　　
　　而当一只猫头鹰清醒石头也暖和过来
　　一个人在一片薄瓦上拾得的霜迹
　　像他眼中浸出的盐粒泛着坚硬的白和软
　　
　　流逝
　　
　　我喜欢折下一根树枝
　　像拉着一位朋友的手然后和他分别
　　我不会再把树枝还给树
　　正如朋友的温度已融入我的生命
　　
　　我会在早晨弯腰不为拾回昨天的梦
　　我在寻找草尖上的露珠
　　太多的面孔在它的表面一闪
　　就倏然坠地消失于无形
　　
　　我没有在夜里点燃蜡烛的欲望
　　太多的光芒已刺瞎了我的双眼
　　我需要一片黑暗像我钟爱的女人
　　被我一直搂着天会渐渐亮起来
　　
　　我常会在夜里落泪是生命中的这些碎银
　　濡湿我的双手使空洞的井被越掏越空
　　我喜欢我的双眼成为一只空灯笼
　　不照亮其他也不照亮自己
　　
　　我喜欢就这样慢慢地叙述当激情耗尽
　　我像从母语中分娩的婴儿
　　一个不谙世事的词
　　虽然孤单却拥有完整的自我
　　
　　悬崖
　　
　　当半枝烟灰悬在指尖
　　回忆的绝壁上有一只雀跃的鸟儿
　　却不敢抖动漫天的大雾会烧焦额头
　　
　　不要眨动眼睛那执著的目光
　　吊在生活的睫毛边被风荡起
　　一柄月光的刀子慢慢伸过来
　　
　　窗沿的灯盏四周坠满黑暗
　　一颗即将腐烂的苹果像一只空着的篮子
　　其间的距离比一生还要长
　　
　　被尘封的一只铜罐熬制了一生的中药
　　而干涸的唇游弋在异乡
　　病痛细若游丝却深入骨髓
　　
　　不住地回头我看见既往的日子
　　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我是浮在井沿上的一块
　　轻飘飘的铁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