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想当官的作家,不如想当作家的官

作者:汪震国




  拔白破夜,吐红化雪,云开雾散春晖泻。熙相接,绿相偕,东来紫气盈川岳。最是光明洒无界。升,也烨烨;落,也烨烨。
  星空银厦,粼波倒塔,小桥倩影谁描画?皓无暇,素无华,悄悄来去静无价。只把青辉留天下。来,无牵挂;去,无牵挂。
  胸中有海,眼底无碍,呼吸宇宙通天脉。伴春来,润花开,只为山河添新彩。试问安能常自在?名,也身外;利,也身外。
  上面这三首词作分别名为《红日》、《明月》和《自在人》,总题为《山坡羊·日月人》。这几首词的作者并不是什么大词人或大作家,而是自称为“业余诗人”的原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主任,现任国务委员、国务院秘书长的马凯。
  这几年,中华诗词学会每年都要举办几次以诗词会友、用文墨抒怀的聚会,马凯的这几首词就是在去年春天一次名为“快哉诗书雅集”上获得好评的佳作。诗人刘征评论说:“《山坡羊·日月人》看起来没有情节,却形象地写出了作者高尚的情怀。这种没有具体事,只写情怀的词很难写,但这是一首成功之作。”诗人杨金亭认为:“做自由人是一种境界,一种挣脱了名缰利索后获得的心灵自由的境界。这种境界是作者从自己的经历阅历中悟出来的。寄情日月,写得大气,有诗意。”
  近些年来,我国的文坛和政坛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喜欢文学创作、发表大量文学作品的官员已越来越多,而且许多还是担任重要职务的高级官员,这种现象甚至在某些省份或地区已蔚然成风,成为文坛一道亮丽的风景;与此相对应的则是走上政坛的作家也越来越多,不少还担任了省部级的高官。例如山西省的副省长张平,福建省的政协副主席张帆等等。
  官员写作与作家当官原本就是我国文坛和政坛一件十分常见也极为普遍的事情。我国历来就有以文取士的传统,不少读书人就是靠着自己脍炙人口的诗文而走上政坛的;而我国历代的官员,他们也往往喜欢在繁忙的公务之余,始终笔耕不缀,从而既在官场上做出了很好的业绩,同时在文坛上也留下了不少的佳作。例如唐代的韩愈、白居易,宋代的王安石、苏东坡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相对于其他的写作者而言,笔者以为绝大部分官员的写作愿望是比较单纯的。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大部分官员在社会上已有一定的地位和知名度,这就排除了他们“靠写作而成名”的功利思想,所以无论在创作的动机、情感的诉求和语言的表达等方面都有其独特的地方。作家、原长沙市市长谭仲池谈及自己的创作理念时就说道:“从政者必须要有从政的文化理念,特别是现代社会的从政者如何去修养自己的为人之德、为政之道是极其重要的。”他坦言道:“写作陶冶了我的情操,净化了我的灵魂,使我对社会有一种比较清醒的认识。我不是为写作而写作,我的文章都是有感而发的。总而言之,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功利目的。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政务工作常常使我疲倦和忧伤。怎么解脱呢?自然选择了读书和写作。这就是我三十年来笔耕不止的原因。”
  先做人,再作文,这是我国文坛长期流传下来的一个良好的传统。而对于许多喜欢写作的官员来说,前提就是先当好官、履行好自己应尽的职责,这是他们在从事文学创作时所恪守的一项基本原则。张成起是河北省审计厅长,他因为写过《解读李真之死》和《我与程维高的是是非非》而声名鹊起。但他与谭仲池一样,始终把握住自己的第一身份是官员,第二身份才是作家。因此在与各种腐败现象与违规违纪行为做斗争时,他态度坚决,毫不畏惧,从而赢得了群众的好评。评论家阎纲在张成起的新著《一枝一叶总关情》的代序中专门写到了“官员写作”。文中阎纲引用了徐凝的一句诗:“风清月冷水边宿,诗如官高能几人?”对张成起的为官与为文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机关工作相对较为机械、沉闷,而官员的日常生活却相对较为丰富、多彩,如果不是有意识地注意调节的话,不少人的意志和才情就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消磨掉,而从事一些文学创作或艺术活动则明显会激发人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工作的激情。喜欢在业余时间写写散文的陕西省国家安全厅厅长李宗奇就谈到了写作带给他的变化:“这几年我写亲情、写友情、写乡情,也许因为时常在情感的世界中浸润,我的心态逐渐变得平和,工作中还学会了化繁为简、化单一为多元。”据笔者与许多喜欢写作的官员闲聊,大部分人之所以爱上文学创作,就在于文学创作丰富了自己的业余生活,改变了自己对世界对人生的认识。
  面对当前文坛出现的这种现象,不少作家有过精彩的评论。作家贾平凹的评论言简意赅:“谁都可以写作,我只看作品不看人。”作家陈忠实也表达了与此相类似的观点:“爱好文学的人不分职业,公务员也是社会成员中的一部分,所以他们拿起笔来写作没啥可奇怪的。”而曾当过文化部部长的作家王蒙则说了一句既有趣又令人回味无穷的话:“想当官的作家,不如想当作家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