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6期

给他上点眼药吧

作者:寒石山




  在文坛,我始终将多年如一日操持评论的韩石山看作是专给别人“上眼药”的,他肩扛《山西文学》主编头衔,又写过小说,显然出身科班。以往的评论也多少显示出他眼光的“准与贼”,总不至于让读者以为是江湖郎中。但最近一年半载,我觉得他自己似乎也染上了“红眼病”甚或“白内障”,有必要帮他上点儿传统的“红霉素”或现代的“新乐敦”,杀杀菌,明明目。
  文学评论,首先在于“选点”;其次为“剖析”;第三则是“结论”。这正与“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标准三段论相吻合,这理论虽然传统,可极其实用。依此标准判断,一篇文学评论倘若前面的“点”就有问题或根本不值一选,那中间的“析”以及后面的“论”也就自无价值了。韩石山发表在《文学自由谈》 2004年第5期上的《再不要发生这样的事》,在选点上,我以为首先不仅如砂子一般迷了眼,甚至也被对方的“红眼病”传染了——因为那个有关“假如鲁迅还活着”的命题,本来就毫无意义,浅人们愿意跟风去回答就回答去呗,您韩评论家跟着瞎掺和什么,又写文章又撸胳膊挽袖子,伸缩两腮唠叨了好几遍,既惹了一身臊,又被对方的举动把自己吓了个半死,让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寒心(我这个“寒石山”的笔名便专为此起)。
  您说什么?您问我为何寒心?理由很简单:一、“假如鲁迅还活着”的命题,前段时间有文章说毛泽东早在1957年就回答了罗稷南先生的提问,他老人家是否就此问题有过何种说法,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今天无论是谁再提出这一问题,均属闲来无事、过嘴瘾而已。二、用数学术语说,既然“根命题”无意义,由此而衍生出来的任何东西则亦无意义;故您韩评论家针对“根命题之衍生物”所发表的“宏论”就更无意义。三、接下来您韩石山与已退休的原北京鲁迅博物馆副馆长陈先生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笔战”、“相互奚落”或“恶意恐吓”等问题,依旧毫无意义。
  可我不明白的是:文坛这么大,主题这么多,您韩评论家是看不见呢,还是故意摘软柿子捏?若是前者,就必须要上眼药了;若是后者,您的文学心胸与境界就有了大问题,眼药水解决不了,就得下刀子,切阑尾或胆结石之类。上述二种情形无论如何,总之是把文章写瞎了,品位也降没了,令人寒心。用小品演员赵本山的一句台词说——我那心呀,拔凉拔凉的啊!
  韩石山大声疾呼“再不要发生这样的事”,可什么事又不可以发生呢?再说,就这么个事儿,也不值得你韩评论家如此“哭天抢地、悲天悯人、怨天尤人”呀!不就是“假如鲁迅还活着”这么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吗!再不就是北京鲁迅博物馆的陈某讴歌了一下“改革开放”后的大好形势,然后依此设想出“假如鲁迅还活着”,看到如今的人民有吃有喝没什么愁事儿也一定会高兴之类,这又怎么了?人家有权去设想!这人间,看人看事的角度多了,你韩评论家跟人较什么劲呀。再说了,你韩石山如果不写文章招惹人家,人家能寄几张“空白信纸”嘲弄你吗y人家本来就是政协的人,为什么就不可以用政协的纸呢?……所以说你咎由自取是毫不过份的。
  陈先生的“反击手段与方式”有无毛病,自有公论。角度不一样,可能结论也不同。还是那句话——关键在于韩石山的眼“太拙”了,选来选去,竞选了个“与文学无关”的题目(若非要说有关,则仅仅只剩下“鲁迅”这个名字而已),大有“无事生非”之嫌,看来老韩还是精力旺盛啊!记得作家木心先生有句妙语说:“先是有文艺,后来有了文艺腔,后来文艺没有了,只剩下腔,再后来腔也没有了,文艺是早就没有了的”……哈哈哈哈,写到此,我真想仰天大笑出门去,去会会曾暴得些名声的韩评论家,把这句他或许早已有所耳闻的名言再跟他唠叨一遍,算是赠他的一瓶特效眼药水。
  或许韩石山是误读了高尔基那句“文学就是人学”的名言,以为文学真就是只“研究人的”。是啊,不管是什么学,其实都是由“人”折腾出来的。研究人,没错;但在研究人的同时,也还应有“文学”呀。尤其是“文学评论家”,他与作家的不同,就在于作家可以研究所有的人,而文学评论家则必须将研究对象锁定在文学家及其作品上。那陈某既不是诗人、散文家,也不是小说家,未见其有什么文学作品;他那“假如鲁迅还活着”之后的东西纯属随口溜达出来的即兴发言,连文学的边儿都没沾上,可你韩文学评论家却“如获至宝”,竟三番两次地撰文刊在数家报刊上。读者一瞧,哪有什么文学呀,简直就是没词儿找词儿,正是鲁迅所批判的“空头文学”标本。假如鲁迅活着看见了——得得得,我都被你们带沟里来了……我掌嘴!
  中国的文学评论家喜好给人开药方,先是指出对象有何病,病在哪儿;然后再论如何治,抓何药。我也愿意摹仿着他们给韩石山开两张,前一张就是木心先生的那句话,这第二张则是鲁迅的。他在《对于批评家的希望》一文中说:“我对于文艺批评家的希望却还要小,我不敢望他们于解剖裁判别人的作品之前,先将自己的精神来解剖裁判一回,看本身有无浅薄卑劣荒谬之处,因为这事情是颇不容易的,我所希望的不过愿其有一点常识,例如知道裸体画和春画的区别,接吻和性交的区别,尸体解剖和戮尸的区别,出洋留学和放诸四夷的区别,笋和竹的区别,猫和老虎的区别,老虎和番菜馆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