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6期

有感于张石山的辞职

作者:杜天生




  裱褙者,装饰也。弃之者,不过是扔掉一块面皮。读罢张石山先生的《弃裱褙书》,叫人不能不感叹,当今之世,许多作家的功用,也许只剩下“裱褙”了。
  张先生辞去山西作家协会副主席之事,再一次验证了这一判断。在种种事物强大的挤压下,作家处于夹缝之中。鲁迅当年的孤独同样可以拿来诠释今日诸多作家的处境,因为一个真正的作家是既不会讨好权贵,也不会迎合市场而媚俗的。我很敬佩张先生赤子般的率真,因为他终于扔了这块无意义的面罩,恢复了一个作家的真我之面,不再充当“摆设”,不再沉缅于无聊的“集会”,不再为一些伪作家的折腾而充当点缀,不再辱没作家团体本应有的名誉。
  《弃裱褙书》充满了堂诘诃德式的理想,自然也少不了理想失落后的悲壮和苍凉。对于每个关注新时期文学走向的人来说,大概不会遗忘当年作家的“尊荣”。且不论当年文学创作的纯文学意义上的价值,当年作家精神上的“高贵”“指点江山”的文学气度,是今天的作家无法相比的。随着文学热的不断降温,无数作家弃文而去,游走于权力和市场之中,文学“萎缩”了,作家在精神上也同样“萎缩”了很多。
  张先生的辞职不会惊动无数安于现实的作家,这是“傻子”和“聪明人”的区别所在。中国的文坛充斥了“聪明”的文人,他们能适应各种环境,文学对他们而言常常成为工具,成为闯荡官场和市场的敲门砖。也只有张先生这样的“傻子”才会去揭别人的“短”,才会揭开遮羞布露出真实让大家害羞。在不少作家团体内,捞官的捞官,充当“摆设”的当“摆设”,写东西的写东西,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挺好吗?张石山又何必去搅扰大家,去充当那个不讨好的“傻子”?团体成了“衙门”,咱去找市场去,可以利用纯文学的潜在价值去搞名利双收的影视文学、网络文学、时尚文学、民间文学……嘛,找回被它们瓜分殆尽的纯文学地盘。但张先生的文学理想仍未破灭,仍想坚守一个作家应有的“高贵精神”,不想在世俗中沉沦,所以才有这次“孤独”的呐喊。
  作家的边缘化和非职业化也许是一种趋势,这一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作家精神和文学主体意识的边缘化。媚权与媚俗是适应社会和市场的同义语,文学价值的边缘化就是放弃文学的独立价值而参与到世俗的合唱中。从《离骚》到《将进酒》到《呐喊》都是孤独者的独唱。今天,无论社会怎样喧嚣,独立的真实的真正文学品格的声音,仍然是最宝贵的。只要文坛还存在这样的声音,文坛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