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4期

友人赠书谈

作者:金 梅

理论建构。我对中国现代散文理论的建构过程所知甚少,像科安书中所作的这种梳理与描述,是否可以说是一种创见呢?从“五四”后逐步建构起来的中国现代散文理论,以及在其引导和影响下不断发展的创作实践,如果没有后来的政治上的干扰,必会日渐完整与发展吧!经过了三四十年的徘徊不前以至倒退(由“言志”之文退回到“载道”之文),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后,中国散文之得以重现其现代性的面貌,其关键,还是由于它重新回到了妙发性灵、独抒怀抱的道路上来。对这一历史的曲折,《建构与阐释》一书虽然没有单作叙述,但从其对新时期以来散文创作的阐释中,是可以明显地看出来的。
  科安在紧紧抓住妙发性灵、独抒怀抱这一中国现代散文理论建构中的核心的同时,又特别提到了鲁迅在《杂谈小品文》一文中所说的,没有超然于社会之外的“性灵”的见解,并发挥说:“如果‘性灵’被抽掉应有历史的、社会的内涵,那么‘独抒性灵’,就会滑向‘赋得性灵’,重新落入‘窠臼’”,小品文等形式的散文创作,“就会走人死胡同”,那么林语堂等提倡的那种“‘惟我知之’的‘性灵’,其价值何在呢?”这种能在文学研究中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与识见,显示了科安学术研究上的渐趋成熟。
  与其在散文理论上的研究相比,科安更擅长于对不同作家和作品的阐释。他在后一方面,已显示出了令人欣羡的颖悟与精细。综观《建构与阐释》一书,可以这样说,在作者眼中,强调和突出个性色彩,不只是建构中国现代散文理论的核心问题,也是考察与评析中国现代散文作家及其作品的着眼点。“性灵”总是个人的“性灵”,因此,对散文家(其他文体的作家也一样)来说,所谓“独抒性灵”,除了要去抒写他自己与别人不同的精神生活,在抒写与表达方式上,也要有有别于他人的个人色彩。科安在对鲁迅、周作人、徐志摩、郑振铎、孙犁、汪曾祺、杨绛、巴金等,诸多代表性作家及其作品进行阐释剖析时,不只从总体上,明确地指出了他们的个人特色,还对他们个人特色的构成因素,作了精细的剖析。再进一步,又对他们个人特色的成因,即他们各自的人格构成、文化心态、审美理想等,作了追踪寻迹。例如在阐释汪曾祺散文创作的章节(那是同类章节中写得最出色的一章)中,作者认为汪作散文的总体风格可用“闲适”二字来概括。而构成这一风格的因素,则有“闲”、“静”、“淡”、“趣”等四个方面。至于汪曾祺风格的成因,作者认为,这又与下列几个方面有关:汪的阴柔平和的个性,“随遇而安”的精神支柱,“超脱旷达”的现世品格,表现于对民俗民情和各地风味吃食抱有特殊兴趣的生活热情,以及对“率性自然”、“天人合一”人生理想和审美境界的向往与追寻,等等。有了这样到位而细致的层层剖析,读者对汪曾棋的散文风格,也不再只是一个难以确切把握的模糊笼统的印象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