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满街佳丽看不够
作者：佚名
“我想给你说件事，”迈克尔很严肃地说，“在整个五年之间，我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一次都没有。”
“没关系。”弗朗西斯说。
“你相信了，是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在灌木丛生的城市公园树下的那些过于密集的长条椅子之间走着。
“我并不想谈这件事，”弗朗西斯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把它当成毫无意义的事情，有些男人就好这一口儿。我总是劝告我自己，这些人就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有些女人也好这一口儿，”迈克尔说，“我年轻时就看到过两三个太太也是这样。”
“自从第二次和你一起出门，我就不去看另外一个男人了。”弗朗西斯说着，一直往前走。
“真是没王法了。”迈克尔说。
“一有女人从我们身边走过，你就看人家，我心里很不舒服。我看见你看人家的眼神就像第一次在爱丽丝•马克思维尔家看我的眼神儿一样。我们在卧室里站着，我旁边的收音机上放着一顶绿色的帽子，所有人都在场。”
“我记得那顶帽子。”迈克尔说。
“一样的眼神儿，”弗朗西斯说，“这使我感觉不好。这使我感觉很糟糕。”
“嘘，行行好吧，亲爱的，嘘……”
“我看，现在我想喝点什么了。”弗朗西斯说。
他俩朝第8街走去，一句话也不说。迈克尔下意识地拉着她走下路缘，把她领过来往的汽车。他一边走一边扣上上衣的扣子，迈向酒吧的台阶时，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一尘不染、锃明瓦亮的深棕色皮鞋。他们在酒吧靠窗子的座位坐下，阳光直射而入，壁炉里燃烧着欢快的小火。这时，一个个头矮小的日本招待走过来，放下几个椒盐脆饼，对他们满脸堆笑。
“吃过早饭后想要点什么？”迈克尔问道。
“我看，要白兰地吧。”弗朗西斯说。
“可可酒，”迈克尔对招待说，“两杯。”
招待端来两杯酒，他们坐在阳光下喝着白兰地。迈克尔一口喝下半杯酒，又喝了点水。
“我看女人，”他说，“不错，我看女人，说不准是对还是错。即使我在街上从她们身边走过，也不该看她们。我侮辱了你，也使我自己犯傻。”
“你看她们，就好像你想要她们似的。”弗朗西斯一边说，一边把玩着她的白兰地酒杯。“她们中的每一个人你都想要。”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迈克尔说道，声音很小，也不看他的妻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真的。可我在这一方面什么也没有做，这也是真的。”
“我知道这是真的，可我就为这感到不快。”
“再来一杯白兰地，”迈克尔喊道，“招待，再来两杯白兰地。”
“你干吗要伤害我？”弗朗西斯问，“你想干嘛？”
迈克尔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用指尖在眼上轻轻揉着。“我喜欢看女人们看人的样子，我最喜欢纽约的一件事情是，成群结队的女人。我从俄亥俄州初来纽约时，这是我发现的第一件事情，全城百万令人赏心悦目的女人，我走路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真是幼稚，”弗朗西斯说，“那是小屁孩的感觉。”
“你再想，”迈克尔说。“你再想想，我现在年纪越来越大，快步入中年了，身体也胖了点，可我仍喜欢每天下午三点钟在第50街与57街之间、东边街道的第5大道上散步，这个时候女人们全出来了，裘皮大衣裹身，斜戴着帽子，装出购物的样子，全世界的东西都集中到了这八个街区，最好的裘皮大衣，最时尚的服装，最漂亮的女人。她们出来花钱，心里痛快，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你，你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她们假装不看你，等等等等。”
那日本招待放下两杯酒，露出欢喜的笑容。
“感觉满意吗？”他问道。
“一切都好极了。”迈克尔回答说。
“是不是看到两三件裘皮大衣和四十五美元一顶的帽子你就……”
“这不是裘皮大衣的问题，也不是帽子的问题，是风景这边独好，你明白吗？”他说，“你不想听这个吧。”
“我想听。”
“我喜欢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女孩儿，衣着雅致，戴着副眼镜，风致楚楚，欢快活泼，做事一贯有板有眼，很会满足自己的需要。”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款款走过的人们。“我很喜欢午饭时间走在第44街的姑娘们，有许多是演员，每天露着上身，专找长相俊俏的小伙子们闲谝，在莎迪的门外活蹦乱跳地消磨时光，藉以等待制片人能看上她们。我还喜欢摩西服装店的女营业员，只要是男人，一进门她们先招呼你，而让女顾客们一边等着，赠送袜子呀、书呀、唱机针呀等等，勾引你买她们店的东西。我得到的这些东西都堆成堆了，因为我想这些东西想了十年，如果你想要的话，都给你。”
“还有什么？”弗朗西斯说。
“我一想起纽约城就想到所有的姑娘，犹太姑娘、意大利姑娘、爱尔兰姑娘、波兰裔的、中国的、德国的、黑人、西班牙的、俄罗斯的等等，所有女孩都在纽约城里招摇过市。我弄不清我是不是对纽约的女孩子们情有独钟，也不知道城里的每个男人逛街时心里是否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但我感到在这座城市里就好像在野餐一样。在剧院，我喜欢坐在女人旁边，那些大美女花六个小时时间梳妆打扮好才来看戏的。还有，看足球赛的小姑娘们，脸颊红扑扑的，天气一暖和，姑娘们都穿上裙子……”他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这都是实际情况。你说，这不是勾男人的欲火吗？我忍不住想看她们，禁不住想要她们。”
“你想要她们，”弗朗西斯板着脸重复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对，”迈克尔说，他的话很伤人，但他毫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在弗朗西斯面前把自己暴露无遗了。“既然你提出这个话题来讨论，那我们就把这个话题好好讨论讨论。”
弗朗西斯喝完杯子里的白兰地，又要了两三次喝下去。“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我是爱你，但我也想要她们，行了吧？”
“我长得也很漂亮，”弗朗西斯情真意切地说，“我已经做了一个好妻子，一个好主妇，一个好帮手，你还要我怎么样？为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啊。”
“我知道。”迈克尔伸出手抓住弗朗西斯的手。
“你想放荡不羁……”弗朗西斯说。
“嘘。”
“说句实话吧。”她把手从迈克尔的手里抽了出来。
迈克尔用手指轻轻敲着杯子的边。“好吧，”他轻声说，“有时候，我想放荡一下。”
“哦，”弗朗西斯挑衅地说道，笃笃地敲着桌子，“还有什么，你都说出来……”
“别犯傻了。”迈克尔突然把椅子转到弗朗西斯的桌子这边，拍了拍她的大腿。
她开始用手帕捂着嘴嘤嘤哭泣，把头低得很低，好使酒吧里的人注意不到她。“总有一天你会采取行动的……”她说完，哇的一声哭开了。
迈克尔缄默不语，坐在那儿看着酒吧招待慢腾腾地削着一只柠檬。
“你难道不会吗？”弗朗西斯嘶哑着声音问道，“快点儿，说呀。说话呀，你难道不会吗？”
“也许吧，”迈克尔说着，把椅子挪了回去，“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弗朗西斯不依不饶，“难道你不知道吗？”
“是的，我知道。”迈克尔停了一会儿说。
这时，弗朗西斯不哭了。她用手帕擦了两三次鼻子，然后把手帕收起来，从她的脸上谁也看不出端倪。“至少你得帮我个忙。”她说。
“当然。”
“别再谈论这个女人有多漂亮，那个女人有多好看，什么眼睛多漂亮啦、乳房多美啦、身材多好啦、声音多动听啦，”她学着他说话的腔调说，“你自个儿留着吧，我不感兴趣。”
“请原谅。”迈克尔朝招待挥挥手，“那我自个儿留着。”
弗朗西斯揉了揉眼角，对招待说：“再来一杯白兰地。”
“两杯。”迈克尔说。
“好的,夫人，是的，先生。”那招待说完转身走了。
弗朗西斯目光冷冷地看着桌子对面的迈克尔。“你想让我给史蒂文森一家人打个电话吗？”她问了一句，“到乡下会愉快点。”
“当然，”迈克尔说，“给他们打吧。”
她从桌子旁站起来，穿过房间走到电话机跟前。迈克尔看着走去的妻子，心想，多么美丽的姑娘啊，大腿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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