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杜拉斯之后,我们该读什么?

作者:周 实等




  葆拉·康斯坦:任何写作都是一种冒犯,都是打破禁忌的,对于作家本人来说每天写作会产生一种空洞,自己也会很震动。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位作家,而是一位小说家,写小说的时候会很注意小说是一种构造,因此很注意去怎么建造这个小说。小说必须是个整体,和那些分开的断断续续破碎的情节恰恰相反,因此我把我的小说看成是大怪兽,那么这个怪兽必须是很和谐的。另外我写书很慢,通常写一本小说需要四到五年。小说写完后,我把它放在那里,保持一段距离地去琢磨它,直到小说不断完善成为自己独立存在的课题。这也是我给比如马克斯·蒙内这些年轻作家们的建议:多花一点时间来写你的小说。
  周实:我读她们两个人的小说感觉非常清楚,马克斯·蒙内的小说是一气呵成的,那么葆拉·康斯坦的小说是一个一个字敲出来的,这个敲是“僧敲月下门”的“敲”。
  葆拉·康斯坦:一个作品出来应该是很快的,之后慢慢再来进行完善。
  主持人:那么两位认为在女性生命当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作为女性作家觉得自己在写作当中最重要的主题又是什么?
  马克思·蒙内:这个很难回答,所有的东西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周实:按现在法国的社会道德标准,马克斯·蒙内,你觉得你是一个坏女孩还是一个好女孩?
  马克斯·蒙内:坏女孩。特别坏的女孩。
  周实:但是是可爱的坏女孩。
  主持人:是一个好作家就可以了。
  周实:你写作是不是让这种东西纠缠于你的心里而继续写下去,是不是以这种写作姿态继续写下去?心目中是不是还有别的领域来拓展你的情感表达?
  马克斯·蒙内:下一篇作品完全走出了第一部作品的暴力,但是某些主题会重新回到小说里面,比如爱情——不可能实现的爱,这会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但是这些主题应该是内在的,但是形式上可能会有一些变化,采取不同的形式来表现。
  周实:如果不做作家是不是有可能做别的人?
  马克斯·蒙内:会一直做下去的,我很喜欢写作。我现在还在写电视剧的剧本,也很感兴趣,最终还是以写作为主。
  周实:你对婚姻有什么看法?
  马克斯·蒙内:婚姻已经不像从前一样具有象征意义,它已经变成一样容易打碎的东西。对我本人来说,和一个人生一个孩子作为承诺,要比婚姻的承诺更加强大。
  主持人:你们引进的这套“鸢尾花丛书”文学性很高,曲高和寡,对于很多读者来说有一定的阅读障碍,你们这套书推出以后,对读者的接受程度有没有一个预计?
  周实:就这两本书而言的话,就我个人从事出版的感觉,葆拉·康斯坦的小说语言精致,她有很多的想法,在短短七万字的小说里面已经包含了很多重大文学主题在里面。她的小说比马克斯·蒙内的小说读者面会窄一些,我是这样感觉的。马克斯·蒙内的小说在中国如果推广开来读者会更多一些,因为她的语言节奏感更敏感、更犀利,她的小说被一般的人接受得快一些。葆拉的小说,没有一定文学修养的人是很难把握的。
  葆拉·康斯坦:我和马克斯·蒙内不是同一代人,我正好经历了女性主义之前和女性主义兴起之后不同的年代。我自己认为我是波伏娃的孩子,女性主义有比较积极的一面,比如,让女人认识到自己的身体是属于自己的,从家庭的束缚当中解放出来。但是另外一面,她们把一切担负在自己身上,希望在任何方面都获得成功,比如在事业上我是一位大学教授,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工作,另外希望有成功的家庭。我可以告诉你,我结婚四十年了,和同一个男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孩子们也很幸福,我们这一代女性,事业和家庭什么都扛在自己肩上。我从前辈作家那儿受益匪浅,从思想上来说是支持女性主义的代表,另外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杜拉斯,她的作品对我的影响很大。
  马克斯·蒙内:我也意识到上一代作家对我们的重要性。很高兴自己得益于上一代作家,同样也很骄傲会有下一代作家,一代和一代之间就这样传承和连接着。
  葆拉·康斯坦: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往往是父亲催生了一位作家女儿,在女性写作当中这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真正的女性作家写作的冲动都是来源于父亲的,很少是由母亲来帮助她们进行写作这方面的训练。
  周实:阅读的质量下降为什么会这样?有客观因素,比如电视、电影、网络这种传媒工具更多了。另外意识形态的东西使文学本身的丰富性表达不够,有一定的局限。文学这种东西要通过大众的自然阅读或者兴趣阅读我认为很困难。至于文学的这种低迷状态,文学本身就不是大众的,把文学大众化这是特定时代的要求,不是文学本身要承担的。中国的小说或者中国的文学大部分而言是偏向于简单地讲一个故事,故事很好,我并不反对。我们感觉到法国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知识分子的天堂,可以非常自由地表达思想。我们这套书往心内走而不是往外看,往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更多,我们这套书对于丰富心灵是很有帮助的。人性是相通的,肤色不同,但是追求美的心理,或者追求对自己认识的心是一致的。至于阅读力质量下降,我认为阅读力越是下降我们越要是做这套丛书,作为出版者有这种责任。现在出版界说要赚钱的风气颇盛,我们不反对,但是我们做自己的事情,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做好我们自己认为应该做好的事情。
  葆拉·康斯坦:我非常赞同您的观点。文学是小众的,在法国也是如此。在法国,出版界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我敬佩您的勇气,并且要感谢您。我翻看了你们这套丛书的目录,你们选的书很不错。
  ([法]葆拉·康斯坦著:《典狱长官的女儿》,李华译,湖南南教育出版社2008年4月初版,定价15元;[法]马克斯·蒙内著:《克里斯蒂娜的囚徒》,洪安琪译,湖南教育出版社2008年4月初版,定价1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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