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吻完就擦嘴

作者:老 圈




  按笔者理解,这个故事讲的也许不是强吻,而是强奸。但作为寓言,它的禁忌力量无疑是强大的。
  权力介入此间,无疑保护了女子免受非法亲吻,但也让更多的女子终日幽怨,正如罗尼博格所说的那样:“每一个女孩心里对吻都有一种渴求,虽然表面上她会对此表现得极为厌恶。”这让亲吻的成本无限加大,因为男人往往无法判断对方的真实想法,就在这样的试探与反试探中将激情和欲念消耗殆尽。
  即便如此,亲吻还是在欧洲广泛流传起来。奴隶们亲吻领主的脚以示忠实,平民们亲吻公主脚下的土地以示敬意,老骑士亲吻新分封的骑士以示祝贺,木匠协会的所有木匠亲吻新加入的木匠以示欢迎,赌博前亲吻桌上的牌以示祈祷好运气,死刑犯处决前被允许亲吻十字架以示宽恕……
  那时候的欧洲人生活在亲吻中,彼泽·哈维格德为我们记录下了丹麦一场婚礼的场景:
  当大家就餐完毕后,教会的一般人员首先站起来,搂住牧师的肩膀,边亲吻牧师边说感谢盛情款待的话。然后牧师走到就餐的所有人当中,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亲吻他。由于牧师身材又高又胖,一些年老的妇人们只有踩着他的脚才能亲吻到他。
  而在罗马,如果一个人离开家乡若干年后重返故土,他被人亲吻的次数将是惊人的。所有的邻居、亲戚都会献上他们的吻。在当地做工的织工、漂染工以及鞋匠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正如伊拉斯谟·罗特达姆所说的那样,吻,在欧洲,简直就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以致于当时一位很有名望的物理学家也介入了对吻的研究,他的问题是:为什么赫尔克里斯铜像的面部会因为亲吻而磨损严重,而当时最具时尚风格的一位贵妇人的面部却找不到任何亲吻的痕迹?经过苦心研究,他最终得出答案:因为铜像已被亲吻了许多世纪,而贵妇人只被亲吻了数十年。他的答案并不令人满意,因为立即就有人反驳说,我们伟大的物理学家忽略了两个常识:第一,贵妇人嘴唇的质地远比赫尔克里斯铜像的质地柔软,所以前者理应更容易磨损;第二,人们吻一个贵妇人时远比吻一个铜像时来得激烈,所以理应还是前者更容易受损。那位物理学家求助于一位生物学家后又反驳道:赫尔克里斯铜像的磨损是不可修复的,而贵妇人的嘴唇则由于组织细胞的再生得以不断修复。
  吻到底是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还是人类亘古的一种恶习?
  这个问题还尚未经过智者的头脑,就被消解在各种各样受商业操控的接吻大赛里。这种比赛动辄有成千上万人参加;他们被驱赶到市中心的广场上,在炎炎烈日下,在成千上万围观者的喝彩声中,在娱乐版记者的镁光灯前,在电视台为赞助商插播广告的空档里,他们把接吻变成了一种苦役,一种考验耐力与肺活量的运动,一种在嘴唇上贴上防磨胶布就能延时四十分钟的技巧。
  想想芬兰语中“吻”一词的含义,不觉哑然:人们可以在不中意的异性面前双唇紧闭,却不约而同地为商业献出了他们的嘴。在这一点上,猴子理应受到人们的敬意。
  (〔丹麦〕克里斯托夫·尼罗普:《接吻的历史》,许德全译,华龄出版社200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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