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一位传奇女作家的跨国采访

作者:张雅文




  她出生在只有一户人家山沟里,只读过五年书,十五岁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从家里偷走户口和行李,跑到体工队当了一名专业速滑运动员。在她三十五岁最痛苦、最彷徨的时候,丈夫的一句玩笑,使她把后半生的赌注全部押在文学的赌桌上,玩命地赌起文学来。她不会一句外语,却独闯俄罗斯、乌克兰、欧洲、韩国,连车臣都去过,从而推出一部又一部颇具影响的国际题材作品。她屡经生死磨难,却对文学一直痴心不改。
  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著名女作家,到底有着怎样的人生经历?
  
  寻访韩国总统的中国御医
  
  不放过任何机会
  事情发生在1994年夏天……
  《当代》杂志发表那篇报告文学“为了揭开人类抗衰老之谜”之后,我收到许多读者来信,不少人想跟俄籍华人姜堪政合作“场导机”项目。有的专程从新疆、山东跑到佳木斯来找我,要我帮他们办理赴俄考察手续。于是,我托人找关系帮他们办签证,担着风险给他们当担保人……
  在这些人中,有—个姓高的烟台人最为积极。他多次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是英国某公司的中方代理人,对“场导机”很感兴趣,让我把姜堪政请到北京来洽谈合作问题。我和高某在电话里达成协议,我负责把姜堪政请来北京,他负责承担5千元的费用。他满口答应:“没问题,这点钱小事一桩!”
  于是,我邀请姜堪政来到北京。
  8月28日晚间11点30分,我在北京黑龙江宾馆正准备休息,忽然接到高某打来的电话,说他刚从香港飞到北京,要立刻见我。我只好穿上衣服跑下楼去。
  在宾馆大厅里,只见一位长得又矮又黑、头发稀得连天灵盖都盖不住、面部神经麻痹的男人,身着一套劣质米色西装,手拎一只旧密码箱,匆匆忙忙地走进门来。看到这副尊容,我心里顿生疑惑:这人能是英方代理商吗?可转而又告诫自己:不要以貌取人……
  就在我疑惑之际,高某开口了。
  “对不起,张女士,我下飞机时钱包被人偷了,所以来晚了!”
  我并没有多想,还为他惋惜了一番。接下来,他说他认识一位旅韩华侨韩晟昊博士,说韩博士曾给韩国几任总统当过保健医,是打开中韩通道的秘密使者。他说可以通过韩博士来投资姜堪政的“场导机”项目……
  第二天,高某与姜堪政的洽谈很成功,双方签署了合作意向书。之后,高某让我等他电话,说要带我去见韩博士的儿子。我从下午1点一直等到晚间11点40分,高某终于打来电话,却是满嘴醉话:“张女士,你……猜我是谁?”
  我说:“你不是高先生吗?”
  “不对!你猜我是谁?你猜我是谁?”他一连问我好几遍。
  我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我是国际大骗子!”
  听到这句酒后真言,我脑袋“嗡”的一声,不禁大吃一惊,忙问了一句:“你谁都骗吗?”
  “对,谁都骗!”
  我顿时哑言了。
  这时,他却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接触你吗?”
  “不知道!”
  “我是想利用你这支笔……”
  在以往的通话中,他曾经流露过,说他的一生很坎坷,希望有人能写写他。但我从不充当这种“御用”文人,也就没搭茬儿。接下来,他的话就更离谱了,说他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我这人气质好,说他要没有老婆就让我离婚,他娶我……
  简直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我厉声打断了他:“高先生,请你自重点!希望你能兑现诺言,关于这次来京的费用,你什么时候付给我?”我不得不想到最实际的问题了。
  他说:“明天上午9点,我准时到你那里!”
  “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电话挂了,我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不禁担心起他所承诺的5千元费用问题。
  果然未出我所料,第二天上午9点刚过,宾馆服务员送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张雅文女士,我为你的事东奔西跑,你却说我是国际大骗子,我不能与你共事了!”
  你说这家伙,明明他自称是国际大骗子,反倒栽赃到我头上了。可是毫无办法,只能认倒霉,这么大个北京,我上哪儿找他去?再说,也没那个时间,南京一家公司还邀我带姜堪政去洽谈合作问题呢。
  可我带来的几千元钱,买完两张去南京的机票仅剩下50元,连机场都去不了。恰在这时,一位在大学任教的读者王依媛女士来拜访我,目睹了我的狼狈,请我到她家里做客,临走,硬塞给我200元钱,这才帮我解了燃眉之急。
  还好,南京那家公司向我支付了差旅费。
  在南京这几天,我脑海里一直转着高某说的那位韩晟昊博士,倒不是为了“场导机”的项目,而是凭着我对题材的敏感,觉得如果确有其人,这将是一个十分难得的独特题材。
  我知道,机遇就像天上的流星,转眼即逝,必须紧紧地抓住它,驾驭它,才能将其变成你成功的台阶。
  我立刻返回北京去寻找韩晟昊先生的儿子。可是,高某只说他儿子在北京某中学工作,并没说具体是哪个中学。偌大的北京,茫茫人海,上百所中学,到哪里能找到这位韩姓人士?
  我在北京打车足足跑了两天……
  这天傍晚,终于在一所中学的医务室里,找到了韩晟昊先生的儿子,从而又敲开一个绝妙的人物素材。
  韩晟昊先生的儿子感慨万端地说:“我父亲这一生真可谓饱经沧桑,跌宕起伏,波澜壮阔,太值得一写了!”
  之后,我贸然给韩晟昊先生接连发去两封信,不见回信,又发出第三封,不久,终于收到韩晟昊先生的回信,同意我去汉城。
  
  顶天立地的中国人
  1995年8月2日下午2点。
  我怀着兴奋而又紧张的心情,走进韩晟昊先生在汉城开的新东和汉医院,走进古色古香、摆着奇石古玩、墙上挂着观音菩萨像的会客室,来到瘦小枯干、神态高傲、手里把玩着两块小石头的韩老先生面前……
  没想到,老先生第一句话却问我:“张女士,你为什么这么远跑来写我?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钱!”
  对于老人的坦率,我只好坦诚地说:“韩博士,如果为了钱,我用不着跑这么远来采访您。在国内有人出价20万人民币让我给他写传,我都没写……”
  的确,不止一个人找过我,让我给他们写传,有的让我自己开价。我是一个穷作家,去俄罗斯采访都靠卖皮夹克来赚旅费,当然需要钱。但我觉得人生有限,不愿为那些没有多大价值的东西空耗生命,所以一概婉言谢绝了。
  我说:“韩博士,我听说您这一生很坎坷,也很辉煌,尤其在打开中韩通道方面做出过贡献,是很值得一写的……”
  听我这么一说,老先生长叹一声:“嗨,我这人九死一生,真是一言难尽哪!”
  于是,这位生性高傲、刚愎自用的老先生,终于把他坎坷人生及内心世界,第一次向我这个素昧平生的作家敞开来……
  在他时而激越、时而沉重、时而老泪纵横、时而却开怀大笑的讲述中,我感受着一位饱经沧桑的七旬老人,其波澜壮阔而又悲壮的人生,以及无法抗拒的命运摆布……
  他原名叫韩早先,出生于吉林省长白县,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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