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花 神(组诗)

作者:蓝 蓝




  拉迪芳斯
  
  那花神
  没有发髻。小腿上缠着海草
  我的花神,走过塞纳河,鬓角浸在水波里
  他肩膀中的木麻黄,瑟瑟作响
  他衣扣下的心脏
  
  有清凉的井水,在中国的南方
  骄傲远走天涯,他携带一口深井
  在胸口晃荡,溅出眼眶
  巴黎的河水中浮起故乡屋顶的瓦楞
  
  我的花神,他朝后走
  裤脚趟开新区的街道,梧桐叶返回树枝
  拉迪芳斯,雨在下。
  
  木椅后就是肖邦的一个下午。越过茶杯的缺口
  能看见村头墙上崩了刃的犁头。那些乡下芒果
  在咖啡的香气中慢慢变苦。
  
  都是她带来的。越过新凯旋门
  一个女人走的缓慢、悲伤
  从他要去的地方赶到
  玲兰花在胸前抖颤。凋谢了就不会再凋谢
  她的白。她的离开
  已经留下。
  
  我的花神
  他投来红的一朵在黑暗中是多么的轻。
  
  圣婴泉
  
  脸浸在晨风的清凉中。做简单的早餐。
  西柚里的甜和苦。覆盆子是红的。
  赤脚,带着海滩洁白的沙,她走过蒺藜
  深处的疼。
  水的伤口被水缝上。
  
  ——关于它的来历?
  拐角的咖啡馆落进一声叹息的幽暗。
  雕塑在暮色里慢慢站起来。她的
  声音,一条小溪从石头中裂开
  冲皱了纸上的巴黎。
  
  沉默是加倍的。
  “再也没有纯洁的人了。”
  
  不。这不可能。她的森林穹顶
  教堂撑起了肋骨。女人低垂的头。
  水是平静的。那里的烛光
  在痛苦中淬过火。
  
  也是泉。十一月,银莲花在
  花园中吐着青色,沿阶梯往下
  就是孩子攀上天窗的十字架。潮湿的木纹
  插进泥土和地下河。她留下脚印
  波一样,从圣德尼①大道的橱窗和
  一束月光之间笔直地
  穿过。
  
  地 铁
  
  “车厢上的黄色标志。去依夫黑。
  
  别忘了。”他们的身体轻晃。
  
  他们轻晃。在山洞滑行。
  手风琴响起来了。海平面下涌起一排波浪。
  
  路过意大利广场。额骨后的沟形小径。
  我辨认着找回你的路牌。
  
  但我不去依夫黑。擦过布罗涅树林
  穿越皮特岛上空,我认得路。
  
  黄色标志。汉语的你的名字。
  我在没有尽头的隧道里摇晃。
  
  站台早已长满荒草。深夜,地铁呼啸着
  ——冲出我黑暗的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