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诗人

 



最初的动作是歌唱,
一种自由的声音,充塞山谷。
最初的动作是喜悦,
但它已被攫去。

既然岁月已经改变了我的血,
而成千的行星系统在我肉体中生生死死,
我坐着,一个灵巧而愤怒的诗人,
眼睛斜视,满怀恶意,
手中,掂量着笔,
我密谋复仇。

我掌握着笔而它长出枝叶,满覆着花朵,
而那树的气味是莽撞无礼的,因为在那现实的地球上,
并不长有这种树,而那树的气味,
对受苦的人类,像是一种侮辱。

有些人避难于绝望,它甘美
如强烈的菸草,如在虚无时喝醉的一杯伏特加。
其他的抱着蠢人的希望,玫红如淫艳的梦。

另有一些人在爱国的盲目崇拜中找到安宁,
它可以维持很久,
虽然并不比十九世纪维持得更久。

然而给我的却是一种冷嘲热讽的希望,
因为自从睁开眼睛,我只看见火光、大屠杀,
只见背信、侮辱,以及吹牛者可笑的羞耻。
给我的是对别人与对自己复仇的希望,
因为我是个了解它、
而不为自己从中取利的人。

(华沙,1944)

杜国清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