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不要等待最后的回答,
此生此世你找不到它。
可诗人的听觉足够灵敏
远道上的声音早已听在耳中。

诗人在关注地仄耳倾听,
他在贪婪地捕捉在敏锐地等,
一个声音已传进他耳中:
它在开花、它十分欢乐、它在生成……

它离得越近魅力越无穷;
可是,哎吆吆,又怎能承受这样的激动……
预感在无言地消退,
路上的声音已经很近。

周围有一家人隐在祈祷的烟雾中,
墓地钟声节奏很从容……
这些俗人如何能理解,
诗人未曾等到的,是什么样的梦!

1901年7月19日全景出版社1995年版第38页

张冰 译

 

 

无题
――你能否等到黄昏时光、又是欲望和小船,
以及河对面的木浆和火光?
――费特


黄昏,春天的时光,
脚下,是冰凉的波浪,
心头是非此世的欲望,
拍打沙滩的,是波浪。

回声和远处传来的歌声,
可惜我无法把它们分清。
孤寂的心灵在哭泣,
对岸传来阵阵哭声。

莫非是我梦想成真,
远处叫我的,是否是你的声音?
小船在颠簸,在浪间出没,
河面上,有什么东西在跑动。

心头装着非尘世的欲望,
有人在走过来――我迎头赶上……
黄昏,是春天的时光,
彼岸,有叫声在回响。

1901年8月16日

张冰 译

 

 

会有一天,好事终成真,
我已能感觉得到未来心灵的功勋。

你是那么别致,总不出声且面目不清,
你在作法,躲在寂静中。

可我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儿的,
而你也不知道我是否会成为你的,

而在那边,胜利的喜庆正在进行,
失败的,是惟一而又可怕的心灵。

1901年11月23日

张冰 译

 

 

关上灯,别出声,和从前一样,――
我期待的并非清晨的隐情。
我的疑问只能有一个答案:
去寻找自己的星。

请相信,我不期待清晨的隐情,
它们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面对的,是一道关闭的门,
它通向神秘的行宫。

我面对的,是炎炎酷暑
心灵的眼泪和隐痛,
我的心里一片火光――
答案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一种。

和从前一样,不要出声,
我要观看我的星辰如何上升,
可我还是要指示我的心灵
哪里是最后隐情的行踪。

可别人也能梦见光明
能梦见你的春天最初的行踪。
于是,便会有两道波浪
在灾难的交点上,相逢。

1901年12月18日

张冰 译

 

 

无题
致谢·索洛维约夫


不忠实的白日的幽灵在飞奔。
钟声的召唤高远又清新。
教堂台阶上一片光明,
连石阶也在屏息――在等待你的脚步声。

你从这里经过,会触及冰冷
石头,它们有着数百年可怕的神圣,
或许,你会把一朵春天的小花
失落在这里,在严峻的圣像下的灰尘中。

模糊的,是玫瑰色的幽灵,
教堂的钟声高远又清新,
雾霭把古老的台阶笼罩……
我通体透明――我在等待你的脚步声。

1902年1月4日第45页

张冰 译

 

 

她个头很高身段苗条,
她神情严肃一脸冷傲。
为防不测,我天天从远处
盯她的梢。

她为什么下来我全知道
她花枝招展步态妖娆。
我像个坏蛋跟紧每个转弯
跟在她身后像在玩闹。

电灯和烛光
投下一片昏黄。
他和她相会咂嘴在暗影中,
而我把这一切一一看在眼中。

他俩好像觉出什么不对劲儿
突然间,有些发窘。
而我藏在暗处
在黑呼呼的门洞里藏身。

对他俩,我是个隐身人,
那男人粗旷的侧影全在我眼中,
我能看见她灰黑的毛皮大衣
和正在说什么的一点樱唇。

1902年9月27日全景1995年版第57-58页

张冰 译

 

好一个疯狂而又傲慢的女人!
您的每个暗示我都能心知肚明,
傲慢、白皙的春天女郎呵,
所有的愤怒凝聚于你铿锵作响的诗行!

所有的语言都是仇恨的毒刺,
所有的话语都是带刺的钢刀!
您的短剑喂满了毒药
了望着远方,我亲吻您的钢刀……
可我看到的远方是一片汪洋,
新的国家在那里书写着巨人般的诗行,
在雷雨的交鸣中我却听不到您的声音,
那里咆哮的是疯狂的飓风!

一切事在必然,我感到既甜蜜又惊恐
我必须投身到白浪翻滚的巨浪中,
而您――眼睛碧绿的女河神呵,
在爱尔兰悬崖下歌唱、沸腾吧。

在我们――巨浪的头上,高高地
如同黑色悬崖上的一抹朝霞――
飘扬着一面红旗――国际!

1918年6月1日-6日

张冰 译

 

你别对我唱甜蜜温柔的歌儿:
我早就和乐土失去了瓜葛。
我的心灵如海洋雄宏而又广阔。
渐去渐远并最终死去的是那只歌儿。

有句话即使没有歌儿我也心知肚明。
只有它们的真理闪耀在我心灵的上空。
而激情洋溢又令人厌烦的歌声――
却包含常人无法看出的隐情。

我年轻人的血性受到你的讥嘲,
身后的雾幔被我统统抛掉。
我浑身被梦境包裹,
你倒想看一看,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1901年7月25日

张冰 译

 

我信仰理想的太阳,
我看见朝霞就在远方。
我期待光明照彻天地,
它来自欢腾的大地。

一切海市蜃楼
全都颤栗着退走。
金黄色的田野
无垠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轻快地,我走过森林
和理想的百合花丛。
天使们扑扇着翅膀,
翱翔在我的头上。

圣洁的强光
放射出万道光芒。
我相信理想的太阳。
我看见你温柔的目光。

1902年2月22日

张冰 译

 

我对你已有预感。光阴荏冉――
而我依然能感到你音容宛然。

大地烈火熊熊――火光逼人无处呆。
而我依旧默默地怀着忧思和爱把你等待。

地平线上全是火,倩影将出现,
可我心腑俱痛:万一你容貌变,

万一你陡起疑心,
最终改变了你的妍容。

呵,那样我会心痛如割一头栽倒,
终生理想全成肥皂泡!

大地多明亮!火光将更明。
可我忧心如焚:万一你容貌新。

1901年于萨赫玛托沃

张冰 译

 

你――苍茫大地的侣伴
诞生于深沉的夜半,
你――披裹银白色的睡衣
在远处的灌木丛中,依稀。

我在去往树叶凋零的远方。
走进严寒和灰尘漫天的远方。
你那依稀神秘的声音与我相伴相依。
你远去的身影在我眼前,依稀。

你――苍茫大地的侣伴
诞生于深沉的夜半。
灵魂变得麻木,
为尘世的苦寒包裹。

1900年《白银时代俄国诗歌》第一卷第313页

张冰 译

 

永不回头,你,去往远方。
可你的名字却闪闪发光!
红色的落日的余辉再次向我
伸出它那锐利的长枪。

我只在艰难的日子里
亲吻你金色的芦笛。
而一旦念完了所有的祈祷,――
压抑的我就在田野里睡倒。

身穿金袍,当你从田野上走来――
而我的眼皮却再也无法睁开。
让我亲吻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让我在这昏沉沉的世上醒来……

呵,让我慵懒的心灵迸发热情!
让圣人把我抚慰给我安宁。
你用纤纤的玉手
将大地和海洋笼在你的手中!

1905年4月16日同上书第326-327页

张冰 译

 

那里,在无限遥远的地方
透着幸福往昔的气息……
它们是真挚心灵的回声?
还是幽灵组成的幻影?

这是永远闪耀的星光
使大地无阴影,一片明亮。
在它的光照之下,
我重温往日幸福的时光。

1899年6月3-8日同上书第340页

张冰 译

 

梦何其短暂,就在此时此刻,
而明天便不复有梦,
愿意听从死神的
是一位年轻的诗人。

而我却不是这样:我宁愿听任
梦的魅惑――
一旦骚乱时刻降临我将鼓起翅膀
抛弃梦境。

又是不安又是一番追求和奋斗
于是我再次情愿
听遍人生搏斗中所有的歌声――
直到新的梦境降临!

1899年12月25日

张冰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