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6期
维尔仁、富兰克林与法美同盟
作者：刘晓鹭
【关键词】美国独立战争；维尔仁；富兰克林；法美同盟
美国独立战争是英属北美十三个殖民地人民争取自治和独立的战争，它粉碎了英国的殖民枷锁，实现了自治，在北美建立了一个新的资产阶级民主国家。列宁称它是“一次伟大的、真正解放的、真正革命的战争。”[1]但是，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级别不对等的较量。英国是一个有很多人力、丰富的物力、非常充足的财力、强大的军事力量的殖民主义强国，而北美十三州则是人力、物力、财力以及军力等方面都极度匮乏的殖民地国家。双方力量的悬殊，使北美人民认识到，没有外援是绝对打不赢这场战争的。在对美国实行援助的国家中，最主要的是法国。“没有法国的帮助，美国不可能赢得独立。这是早期美国外交不可回避的事实。”[2]法国对美国战争的帮助主要是通过法美同盟这个组织来实现的。
法美同盟之所以能够建立，与两个人有密切的关系。一个是在法国拥有实权的外交大臣维尔仁，一个是美国驻法使团的全权公使——本杰明·富兰克林。法国当时属于一个殖民主义强国，而北美十三州则属于起义的殖民地，双方为什么最后能够成立法美同盟？我试着从这两个人入手进行分析:
一、从维尔仁方面分析
19世纪是英法争霸的世纪，双方进行了几场战争，其中，最具决定性的战役是1756～1763年爆发的七年战争。结果法国战败，被迫于1763年签订了屈辱的条约，造成法国海外殖民地丧失了大半，进而影响了法国在国际上的政治威望。与此相反，英国的国际地位大大加强，建立了庞大的殖民帝国，成了海上的全权统治者。法国的政治领袖们决心重整旗鼓，调整实力以使法国重新获得强国地位，一旦时机成熟就对英国实施报复。法国历史学家亨利·多尼奥尔说：“在签订了1763年和约之后，法国政府几乎立即就试图利用英属殖民地的叛乱来向英国复仇，并撕毁巴黎条约。”[3]
由于种种原因，七年战争后英国与北美殖民地的关系趋于紧张。法国一些有远见的政治家（其中就包括维尔仁）立刻敏锐地看到，这就是等待已久的良机，英国一旦丢失殖民地，将蒙受无法估量的损失，它的海军与工业都将因此受到打击，建议法国政府采取措施。
18世纪60年代，法国外交大臣舒瓦塞尔就对英属殖民地的动乱感到幸灾乐祸。他告诉法国国王：“美洲的革命会及时到来，这将使英国变得软弱无力，因此，英国在欧洲不再令人可怕，……正是英属美洲的幅员广阔将导致他们同英国分裂。”[4]他还派了一些间谍到美洲去，“任务是寻找殖民地与英国之间的各种分歧，并研究是否可能利用这些分歧来损害英国的利益。”[5]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后，舒瓦塞尔的继任者、外交大臣维尔仁派出曾去美洲旅行过的法国官员邦武卢瓦到北美去，以“个人身份”向起义者暗示，对北美殖民地的独立抱友好态度，以此进行鼓励。[6]
1776年3月，维尔仁向路易十六递交了一份备忘录，提出法国应该尽一切可能加深殖民地与英国之间的冲突。其办法是向殖民地提供武器与金钱援助，促使殖民地更坚决地把战争进行下去，但是目前应该尽可能地消除英国人对法国真实意图的怀疑，采取秘密援助办法为宜。法国秘密援助北美殖民地，维尔仁分析有以下好处：“第一，它将削弱英国力量，从而相应地加强法国的力量；第二，它将对英国的商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从而大大扩展我们的商业；第三，它非常可能导致我们收复英国从我们手里夺去的一部分美洲产业，……”[7]路易十六接受了维尔仁的建议，建立一个由法国著名的剧作家德·博马舍领导的徒有虚名的贸易公司——罗德里格·奥尔塔莱公司（由法国政府提供财政支持）。通过这个公司，秘密地将弹药与其它的军事物资运往北美殖民地。 1776年5月，“100万里弗尔（大约相当20万美元）秘密地从法国财政部转移给博马舍的‘公司’。……不久，第一批滑膛枪、大炮、弹药、帐篷和衣服开始运往大西洋彼岸。”[8]
但是，与北美殖民地正式签订同盟条约，参与对英作战，维尔仁却迟迟没有行动，原因在于这时的北美殖民地与英国的作战，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对维尔仁来说，贸然参加在当时看来很可能是失败的美国一方的战争，其结果不但达不到打击英国的目的，反而会使法国因战争的最终失败承担一些不必要的责任，进而使法国更加削弱。
1777年10月，北美战场上取得了萨拉托加大捷，英国将领柏高英率领几千英军投降。这次大捷成了美国独立战争的转折点，加上富兰克林在巴黎积极争取与法国联盟的活动，这些都促使维尔仁考虑结束法国观望的态度，与美国结成正式的同盟关系。
二、从富兰克林方面分析
富兰克林——建立法美同盟的最大功臣，从一开始进行这场反抗宗主国的战争，就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殖民地要战胜宗主国，就必须扬长避短，充分利用有利的条件，促使战争朝着有利于殖民地的方向发展。最为重要的是要赢得国际舆论的支持和国际经济援助，从而加强反英力量，最终打败英国。“独立宣言只是宣布我们独立，真正重要的是使宣言变为现实，而要达到这一点除非我们能够获得外国援助并与之结盟，否则殖民地的反抗事业几乎没有成功的希望。”[9]
但是，首先可以得到哪个国家的帮助呢？富兰克林对当时的国际形势进行了一番分析。独立战争爆发时的国际形势主要有两大矛盾：一个是英国与殖民地之间的矛盾，另一个是殖民主义强国之间的矛盾。前者主要是英国与北美殖民地的矛盾，后者主要是英国与法国之间的矛盾。如上所述，富兰克林马上意识到了法国在寻找报复英国的机会，他抓住了这个宝贵的时机。
早在1775年11月，大陆会议就成立了一个以富兰克林为首的“秘密通讯委员会”（1777年底改组为外交事务委员会），同外国进行联系。不久，富兰克林与约翰·亚当斯等人制定并通过了关于同外国谈判的条约范本，这就是著名的“1776年计划”，它确定了以后美国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则。1776年3月，大陆会议派遣赛拉斯·迪恩去法国争取援助，并探询法国能否在政治上甚至是在军事上给予援助。结果，迪恩获得了2万套军服、3万支火枪、100吨火药和300多门大炮运往殖民地[10]，但在争取更直接的援助上却没有进展。1776年底，大陆会议又派了富兰克林和阿瑟·李到法国与迪恩会合，组成了正式的外交使团。12月，外交使团拜见了维尔仁，递交了一份外交照会，正式建议与法国缔结同盟关系。但是，维尔仁对此反应冷淡，因为这时的法国还不想与一个在战事上没有多大胜算的殖民地国家结成正式的同盟关系，以免承担不必要的责任。
富兰克林针对维尔仁的这种态度，一方面，利用他本人的个人声望争取法国人民对美国革命战争的支持；另一方面，运用与英国秘密使节谈判的手段对维尔仁施加压力。1777年，富兰克林同英国首相诺思派来的秘密使节温斯特渥斯以英提出的在英帝国内建立自治为基础，举行和平谈判。他的这一招使维尔仁和法国政府慌了手脚。因为这意味着北美殖民地会再回到大英帝国的怀抱中去，而这会使法国丧失报复英国以雪七年战争之耻的机会，西印度群岛也将受到威胁，更不用说法国恢复在欧洲的统治权。维尔仁感到必须首先阻止英美的和平谈判，以后再考虑同美国缔结同盟。1777年12月， 维尔仁告知富兰克林，法国政府决定与美国谈判结盟。富兰克林见收到成效后，就立即中断了同英国的和谈，准备与法国缔结同盟。而维尔仁看到阻止英美和谈的目的达到了，便又借故拖延谈判。当富兰克林起草了关于美法联盟的计划后，维尔仁则宣称只有在西班牙参加同盟之后，法国才能签订盟约，但他根本没有把这一问题拿去征询西班牙的意见。富兰克林为了对付法国的动摇和观望态度，就立即主动恢复了同英国的和谈。这样，才又引起了法国政府的真正重视，决定正式同美国签订盟约。
1778年2月，《法国与美国同盟条约》正式签订。之后，法国加入对英国的作战。它派出军队到美国协助大陆军作战，派出舰队在海上袭击英国海军，利用自己的影响游说西班牙等国参战，把战火从北美洲烧到欧洲、印度和海洋，从而在颇大程度上决定了美国胜利的结局。富兰克林对美法同盟的价值是相当肯定的，他认为“如果没有罗尚博伯爵的军队和德格拉斯海军上将的舰队，华盛顿也许不可能迫使康华理在1781年投降。法国3500万里弗尔的贷款使贫穷的大陆会议在战争时期有偿付能力。”[11]
1783年，美国与英国签订条约，美国获得了独立。法美共同打击英国的目的消失了，法美同盟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1793年，法国与以英国为首的欧洲国家发生了战争。根据同盟条约的内容，美国应该帮助法国，但是美国没有行动，至此，同盟名存实亡。1800年，双方签订《1800年公约》，宣告同盟的正式解体。经过富兰克林的努力建立的法美同盟，因美国独立战争的形势发展需要而产生，又在战争结束后，由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而慢慢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参考文献】
[1]列宁选集第3卷[M]．人民出版社，1962．
[2][8][11]托马斯·帕特森等著，李庆余译．美国外交政策（上）[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4]理查德·范·阿尔斯泰因．帝国与独立：美国革命国际史[M]．1965．
[5]谢沃斯基扬诺夫．美国近代史纲[M]．三联书店，1977.
[3][6][7]S·F·比米斯．美国外交史第1分册[M]．商务印书馆，1987．
[9]美国哲学学会．庆祝富兰克林诞辰200周年纪念文集[M]．费城英文版，1906．
[10]波将金．外交史第一卷上册[M]．三联书店，1979．
【作者简介】刘晓鹭（1975- ），女，福建龙岩人，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