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4期


对中国传统艺术现代化的思考

作者:王军平




  【摘要】传统艺术现代化,就是在中西文化交流和交融日益扩大的现代社会,反思中国传统艺术在全球化语境中如何趋向现代精神与现代文明的走向和发展,并在传统艺术与现代理念之间寻找一个契合点的探索行为。
   【关键词】传统艺术;现代化;现代书法
  
  一、传统艺术现代化的概念
  
  传统艺术,顾名思义,就是中国传承久远的艺术形态,是在中国产生、发展并将继续存在的,体现中国人特有的艺术修养、审美观念并影响他们日常行为的艺术形态或文化特质。中国的传统艺术,主要包括国画和书法。
  现代化一词的英文翻译是modernization,综合说来,“现代化”具有一个最基本的意义,就是适合现代需要的,还包括将来发生的变化和过程和特点。由此可见,现代艺术是现代艺术家正在从事的,以创造、创新为特征的,带有一定的前卫性的实验艺术,实验性、创作性是其本质和特征。
  随着世界经济全球化和科技一体化的日益增强,艺术一体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传统艺术现代化,就是在中西文化交流和交融日益扩大的现代社会,反思中国传统艺术在全球化语境中如何趋向现代精神与现代文明的走向和发展,并在传统艺术与现代理念之间寻找一个契合点的探索行为。由此可见,传统艺术现代化已经是一个刻不容缓的课题,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二、中国传统艺术现代化发生的背景和原因
  
  中国传统艺术现代化发生的最根本原因是现代经济的发展,即现代工业文明的发展和进步。工业的发展,使得科学技术成为社会发展的最大推动力,而其他的一切艺术活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市场经济进一步向纵深发展,过去那种平均消费被差别主义消费所取代,大众文化消费和精英文化消费产生对立,经济结构的转变也引起了中国传统艺术生存环境的转型和嬗变。其次,科技的发展为传统艺术的现代化开拓了更为广阔的视野。西方现代艺术的大量涌入,电子影像技术的发达,让尘封千年的中国传统艺术呼吸了更多的新鲜空气和灌入了多维的思维模式,这样必然给传统的中国传统艺术也引进了西方的、现代的、多元的艺术元素。
  中国传统艺术现代化发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西方现代文化和新思想的传入。在继“东学西渐”和“五四运动”后,在20世纪末,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渐深入和市场经济的蓬勃发展,使得思维模式和表现方式上绝然不同的中国的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发生了第三次大规模的碰撞和交融。西方美学思想在中国的大量引进,国外艺术思潮的进入与国内传统观念的碰撞,使得这时期的思想观念极为活跃。
  因此,在中国经济结构的变化和外来文化的涌入的背景之下,中国传统艺术的现代化探索方式出现了。
  
  三、书法艺术的现代化探索现状
  
  中国的书法艺术,是以汉字为表现对象、以毛笔为书写工具的线条造型艺术。以传统书法的观念来看,书法是中国传统艺术的核心,是中国传统精神的迹化,他们宏观的时代风格讲究“惟古是尚”的意境、格调和微观的笔墨技巧。为了达到上述目的,在书法创作上,讲究功力的锤炼,以经典范式作为归依对象,追求“整齐一律”“对称均衡”“调和变化”“比例匀称”“节奏韵律”“多样统一”的美学范式。因此,在进行书法创作时,书法家注重字法态势的锤炼,结体上疏密、欹正的安排,用笔藏露、疾迟、方圆、曲直、轻重、提按、翻转的讲究,墨色的枯润、浓淡、躁湿的变化,章法上呼应、虚实、疏密、起承的分布。一言概之,就是对字法、笔法、墨法、章法的考究和用纸的讲究。
  从书法的风格来说,晋书尚韵,唐书尚法,宋人尚意,明书尚姿,清人尚变,这“韵、法、意、姿、变”充分表现了时代感所赋予的生命情操,可是书风的变化只是一些具有创造性的书法家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所做的艺术创新和开拓,它们使得传统书法的风格变得多姿和多变,仍没有跳出传统书法这个圈子。因为书写工具(毛笔)、书写载体(纸张,绢)、书写本体(也称为书写内容,即汉字)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所以永远没有达到现代书法那样让人耳目一新甚至是振聋发聩的强烈效果。
  近现代社会,科技、经济、文化都在飞速前进,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达到了几千年来的所没有达到的高度。作为传统文化的书法艺术,在书法审美上必然遭遇反叛与挑战,在书写工具、书写主体、书写载体、书写内容等方面都产生了冲击和影响,而让传统书法如何现代化的问题更是许多书法家关心的一个重要命题。
  经过传统思维的打破、传统工具的更新、传统书写内容的变异等种种因素在传统、现代两方面被撕裂和断层之后,在受了西方现代艺术作品和日本少字派、前卫派书法家的影响下,开始讲究审美的多元性、随意性、创造性和震撼力的现代书法以一种必然的文化现象出现了。
  许多具有创造性、前瞻性的艺术家对现代书法的探索已经作出了可贵的实验和贡献,他们的书法表现多彩多姿、层出不穷。现代化书法的实践探索主要有如下几种方式:
  (一)书写工具的变异和淡化
  在传统书法中,毛笔由于其弹性好、吸水性强而成为书法的主要工具,可是现代书法中,就打破了以毛笔写字的禁忌。甚至有些书法家抛弃书写工具,将前人的碑帖或是不同的字体组合拼贴在一起,强调书法的装置和制作效果。
  (二)汉字美术化探索
  1985年的中国现代书画学会举办的“现代书法展览”中,参加者多为对书法抱有兴趣的美术工作者,很容易将美术思潮和理论应用于书法创作上面,他们都主张在不排斥传统的基础上力求让创作空间更为自由,追求作品风格的现代感和可观性。王学仲这样评述古干的作品《山摧》,“意象强烈感人,有海沸山奔的气势,立即引起了中外友人的强烈反响”。[1]对苏元章所写的《李白诗》,王学仲这样评价道:“真如巫峡两边的奇峰:兀突起伏,极尽变态,这样的颠错横书,不仅在空间上勇于突破陈规,而且在浓淡墨气间,奕奕有神,‘舟、过’二字,在两岸青峰夹对之间,构思巧妙,不落俗套。”[2]
  上述作品,有着相同的表述方式,作者将象形文字或具有使人产生“物象”联想的文字作为创作元素,借鉴日本现代派中的墨象书法和少字数书法,是运用图解字义方式进行的一种书法探索。
  (三)书写媒介的泛化
  这类探索以王冬龄为代表。如王冬龄在美国生活时,就曾在美国的报纸、杂志等平面媒体上书写中国传统书法中的草书和篆书,这种将中国传统书法元素和国际书写载体相融合的探索方式,意图凸显地域文化差异冲突中的时代感。他在《关于当代书法艺术创作》中回忆道:“我对书法也有了新的认识,改变了素来就在‘中国书法圈’看中国、日本书法的思想模式。在美国期间,我对书法作为当代艺术作了反思与反问。我常常不是站在书法立场看书法,而是站在当代艺术的立场来看中国书法、日本书法、西方现代绘画,我有一种对传统中国书法的艺术表现力认识上的超越,当代书法艺术所包含的绘画抽象感与现代艺术感应当发挥与张扬。鉴于艺术观念的改变,我的书法创作观念与视野拓宽了。”[3]
  (四)书写载体的消解
  传统书法在形式上的最小结构单位是单个汉字的形式结构,而现代书法家则对汉字的构成要素进行了解构。他们以汉字结构为题材和单位目标,试图通过消解汉字的构成要素(形、音、义)以营造新的艺术形式。谷文达、邱振中等人的文字实验,即是这类探索方式的代表。
  对于谷文达的试验,高名潞这样评价道:“以这种消解为手段,谷文达的代表作有《畅神》、《正反的字》、《错位的字》、《无意的字》等。“谷文达的‘字’,开始想从破坏单体字的结构入手,同时仍保留书法的笔法,如‘神易’。后来发展为错别字、倒字。但这种破坏其实是表面的,因为不论你怎样按部首拆开单字,都仍保留着汉字的‘字原’,即偏旁……”[4]可以看出,谷文达运用对汉字偏旁的重组来对作品文字造型进行改造,作品便因形式上的新奇感而充满意味,具有一种现代意义上的精神动荡感。
  
  四、对书法艺术现代化的反思
  
  对当代传统艺术现代化问题进行研究,有助于我们正确认知“传统艺术”,我们可以进行如下方面的思考:
  1.理性地看待传统。“传统也有消极因素。……今天我们需要从书法的本体意义上审视某个派别生命力的强弱,艺术性的高低,人文内涵的多少。传统中的消解因素,往往表现为开创时生气勃勃,因崇拜者众多成为不可逾越的偶像,逐渐消失了原有的锐气,进入了末流。”[5]因此,如何处理传统艺术现代化是当代一个重要命题。传统艺术在现代观念的冲击下是消亡还是发展,取决于创作主体是否具有艺术的自我觉醒,是否有能力重构传统。
  2.黑格尔曾经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从社会学角度看,艺术风格的多样化,创作方式的多元化也是不可逆转的趋势。“传统艺术”和“现代艺术”亦是如此。“传统艺术”和“现代艺术”既冲突又融合,它们没有高下之分,也没有进步与保守的区别。对于传统艺术的现代化探索行为,我们要抱有一种理解和宽容的心态,因为这种探索是传统艺术繁荣发展的体现,也是推动传统艺术继续前进的动力之一。
  3.中国书法艺术只有符合自身特定的历史、地域和生命本体等特点,同时又具有宏阔的时代感和全新的时代意识,方有持续的生命力。在这里,当代的书法创作要避免走向两个极端,即一味保守和抛弃传统。当“现代”离传统越走越远的时候,其艺术自觉和自我调控就越显重要;“传统书法”也要接受现代观念,不可陷入孤芳自赏、一味讲究承袭、一味注重技巧的自娱误区,这样只会使全球化语境中的中国书法止步不前;由此可见,当代书家既面临着一个“传统与现代”的两难选择,也背负着“继承传统、开拓创新”的双重任务。
  
  【参考文献】
  [1]王学仲.礼赞“现代书法”出世[M].现代书法——现代书画学会书法首展作品选,2005.
  [2]王冬龄.关于当代书法艺术创作[J].美术观察,1999,(7).
  [3]高名潞. 消解的意义——析现代书法中的文字艺术[M].中国“现代书法”论文选,2004.
  [4]沈鹏.现代书法精神论:中国“现代书法”论文选[M].中国美术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