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像时光一样柔软
作者:鸣 铎
如斜逸之枝,你的手势在幻象显映的区域,比真实还要醒目。
山之阴,水之阳。
十万大山。河水重叠。
回归,莫非是灵魂的再次流浪?不要轻易靠近天空,那一匹柔软的忧伤密集着命运的本质和原色,空洞的靛蓝,沉重的潮湿,在这两种无法走出的状态中临风回首,我一身金箔,怀念叠满影子。
——山扶着山,道路叠着道路。起伏的荒蛮,凸现出美。季节露出渐钝的锋芒,谁能阻止那辦朝阳在峰巅上的奔跑?繁殖光明和凉爽的时辰里,浩瀚的黎明即将成为一个人的盛宴。
你的手指在弹奏风景。
一块冥顽的石头掏出血液的歌唱。
一群背负天空行走的树木停了下来,露出一双双被时光咬伤的旧鞋印。
轻些。轻些。如同神谕的降临。你的手势没有任何约束。在钙质流失严重的土壤表层,飘飞成昨夜花朵的疏影。直逼我膨胀的欲望、解读的眼神。
太阳当顶,鲜嫩得像你的莞尔一笑。
够了。够了。生活有着太多的乱花迷眼,只有你还站在最初的界域边缘,用删繁就简的指影画出惟一通往灵魂的捷径。
清空心情。目睹一切。我不需要你暗示的方向,只想解读召唤,且人其中。
指影缤纷——谁为我盛开的美?
拒绝暗示,要心领神会。
路过那树被惊雷拦腰劈成两截的菩提,我坐在自己的掌纹上。遥望春天悬挂树冠,仿佛聆听诗人讲述他前生的飞翔和黄金。
风 中
流水薄了。天空淡了。
谁还手握年华,徘徊在命运的谵语中,谛听蹦跳的波光、偶尔的鸟影?
一堆生锈的时间扔在路上。
我能忘记贯穿灵魂的一些疼,为什么仍在怀念昨夜的冷?尾随三句鸟鸣走上丘陵,树木无风自动,游鱼把天空绣在水上,哦,幽独的人,铺展琳琅的褶皱,你辽阔的忧伤由谁来掸尽阴影?
季节走在路上。像一群花朵提着一壶壶秋风远走他乡,沿心灵必走的道路,寻觅一生的善地,纵目望去,群山挂在睫毛上,千年大河细如一缕受伤的箫声。
风声响起。我眼中的天空长发飘飘,山影缄默,所有峰崖、树木、石头纷纷站起身来,奔驰如怒狮。
丘陵耸起,一如大地释放的震颤之痛。一切如空。如何擦亮时间?谁把天空扶起?
我只能打开身体里的歌声。
回 到
让我回到青风的中心、素月的旧居。趁黎明和黄昏就绪后,怀抱良知、阗寂,在纸上的诗篇中摊开八百里山河。情节一马平川,独白回旋在故事之外,当树影像席地而坐的布道者,我会不会紧勒辔头,放眼远眺。安抚一生隐蔽的咆哮?
让我采集一杯酒映照的天空、沁凉骨头的风。你懂得的,我一直用沉默抒情,当窗外的琴曲起伏旷古的悲欢,让我隐入黑暗之中,独酌明月,轻叩已残的棋局;让我把手伸入灵魂的波心,让一阕飞来的月色,把孤独洗白。
让我呈列过往的片断,远离雷同的剧情,在时间的背影里走来走去。诗歌和爱情,是谁的还魂草?手擎一枝红尘的人。临水照影的林壑。目睹一行河畔的雁歌,从五百亩黄花中央升起,我要开始打磨内心的锈迹,谛听辽远的光芒。
让我折叠好一路收藏的苦难,留下风中的光、骨中的血、酒中的火。在你的长发上我已走过九亭山水,却离完美还有多远?当落日为黄昏加冕,大地充满奇迹,我会以花为灯,学会洞察歧义。拒绝双关,让肉体恢复静态,欲望还原明澈。
玉
玉埋在深深地层,被黑暗包裹。用泪水打磨,骨殖,坚硬如岁月,比沉默还冷,仿佛里面流动着十万朵雪花。
远离战火,远离贪婪,为被遗忘的生命带来启迪,玉的灵魂,被深不见底的孤独,濯洗得干干净净。在与时间无穷尽的角力中,黑暗深处,谁能活得像玉一样,如同入水之鱼、浴火之鸟?
贴近大地,总能听见玉在跟自己的影子对话;刨开泥土,玉卸下尘埃。闪烁一种隔世的冷。玉有无数双能穿透天空的眼睛,一旦在阳光下全部打开,纯净的光芒,照见人身上的污点、创伤。
抚摸玉,手总是自惭形秽。
阳光朗朗,人,为什么反而对自身瑕疵视而不见?
带着一身的洁,被加工成型,玉,摒弃了腐朽和碎裂,在切削雕磨中完美生命。其实,与其挂在皇权、财富和时尚的皓腕上,玉,更期待被羞涩的手,在月圆之夜,送给民间的爱情。
让
让一把剑刃道尽午夜的痛;让过路的阳光洞悉经年的风景。我会把手从季节边缘缩回来。抚摸路上奔跑的风。水从面前流过。是不是去年的蓝’
坐在大地上的人,渐渐远离修饰和比喻。
天空像一件衣。搭在肩上,越洗越白。
靠近我。但不要抚触我,我会痛。
天空像翅膀越升越高,让白雪和燕子在我体内同时回旋。一匹嫩水’信风剪开。让我踏过岁月的裂缝,接近像葵花一样自由盛开的黄昏。
晦冥时刻,河流一粲然,落日新鲜如水果。
岁月的刀锋,照亮我。
让我像笔行走在白纸上。飞翔的鞋子是亲切的疼痛,钟声潜渡水底。无巢之月,已漂泊千年,让往事的余烬迤逦,化为音乐。
左手水色右手天光,让一艘夜行船,犁开无边无际的夜;让茫茫烟波之上,寂寞越吹越蓝。
月华丁丁当当。影子凋谢在脚印里。
昼夜交替。一如爱恨交叉。大地扶起月亮,为谁掌灯?
河已流得比童年远。回家时,我望见一棵树,小心翼翼地把月光!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