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乡野三章
作者:耕 夫
古渡口,古渡口。有拍击舟舷的水波,有诗人清瘦的影子。
扯一片行走的云彩,你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裹住野性的渡口。
水连天际——土色,泥色,惟独没有水色。
阻拦大水的湖堤,或许筑了上百年了,有无数渔樵踏过的脚印。有重叠,那是熟悉;有孤单。也算陌生。好似超现实主义者精心构摹的印痕。
堤坝是现实主义的场景,一个实在的泥土堆积物,不在乎被人虚化的脚印。
游动于水下的鱼。是自由的思想者。
水不说话,鸟也不说话。还有知了,知道我非渡客。
水鸟在渡口上空盘旋。县城以北,鸟瞰大湖,是个好地方。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张微黄的草纸上,这是古人遗下的画卷。
鱼塘
鱼是水的精灵,水是鱼的生命。我写过一条鱼的河流。写过眸子般的湖泊,写过堰那边儿。还有贩鱼的大嫂。但是没有写过鱼塘。
于是,就写下来。好让塘里兴起波浪。
星罗棋布。没有再好的词儿。
有老塘。有新水。有碧草。当然有鱼。
坐在塘边,慢慢地沉下心。听塘的呼吸。它熟睡的声音,滋润我们的耳膜。枯水的塘,那是死塘。碰到下雨,塘扯起嗓门,喊老天爷的乳名:来水,来水。塘要老天帮忙起死回生。
在我眼里,湖是大塘。漫天芦苇。如大地的经络和血脉。小塘是大地的肺叶,也是大地的眼睛。鱼穿梭于肺叶和眼睛里,是游客。
长满荷叶的土塘边,歪斜的老树下,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笛声清脆,惊飞暮归的苇楂儿。
蒲草
有人做成一盏蒲草灯,留在乡村的风雨里。
小城也有风雨,可不是蒲草的天地。有水的沟壑。露珠把蒲草打湿。蒲草把湿地染绿,水把蒲草半藏水下。草有自己的性格,丛生,却不孤单,是野鸭和水鸟的婚床。
我从岸边拽出一丛蒲草,没想到白嫩细长的断草上也会落下忧郁伤心的泪。一串晶莹的泪珠,犹如佛的舍利。
蒲的根须扎在淤泥里。它不肯露出水面。这样也罢,明年还能看到蒲丛。有细长的蒲草,就有不愿离开的鱼。蒲与鱼有好多话要说。
人,和湖里的野鸭,和飞翔的水鸟,其实都差不多。不信你看,湖边人家铺床,满街上找蒲席。湖边女人乐意并在蒲草上做爱,繁衍出青蒲般俊俏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