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闪光的河流(外一章)
作者:徐 岩
接着。我被明亮的水围困,无力突围。我身下高高的麦秸垛慢慢飘浮起来,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兴奋。河水冰凉地浸过深深的伤口,没有痛苦的呻吟或抵触的欲念。然而,孤独寂寞沉闷,统统聚拢在我心灵的四周,如蚊群袭击儿童的皮肤般忘乎所以,要把我的精华吮干。
到哪去寻一个医生来呢?记忆已在闪光的河流的照耀下腐烂了,散发一种芒果熟过季节的味道,真使人难受!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头枕我儿子结实的肩头重温美丽的死亡呢?
河水忧伤着生命,被烟波穿透的身体瘦弱不堪,一片叶子从树上逃进水里,虫在树洞里喋喋不休地咒骂我们。
我看见了荷花,暗红的火光在河流上面燃烧,把空气烤得吱吱响。光晕染红我身体上最优秀的部分。最后的一位哑巴就在这时走来,在此之前,一位盲者刚刚结束全面的洗礼。
哑巴俯下身,用嘴唇碰碰水,然后若有所失。哑巴想,你的呼吸就是一位大师在月光下自如的抚琴哩。
黑色来了,河流永远闪烁光芒,河流从容不迫地切开大地。
秋天的第三阶段
我们用具有诗人气质的目光满天空地寻找,再也没有一只雁用凄凉的鸣叫感动田野。连树林中叶子的金黄色都已经暗淡。天气骤然地凉了,这种凉绝不同于一般的凉,它使我们的心一阵阵地抖,直接地浸入我们的骨头。
友情从后背相互依偎着。在初冬的前沿,阴冷的气息四处弥漫,江风很猛地吹动我的头发和衣服。就在离我们不远处。一片正错过青春时代的草原上,雪白的芦花纷纷扬扬。如海,如我们祖先苍白的头颅,在岁月的深处缓缓地攒动。
最后的秋水依然很响地洗着石头,冰凉着透明。有一群“丁”字型的小鱼正在水底进行一次美丽而悲伤的迁徙,它们会去哪儿呢?在深夜与清晨的位置上,细小的冰凌反射着星星们的光,如一群萤火虫欢快地掠动在宽广的水面。
此刻,我坐着一条船,船上灯光昏黄,静而又静。窗外,夜深刻着,显出遥远。在那遥远的深处,对岸俄罗斯小镇的灯火如情人的眸子光彩灼目,船板上,高个子青年用衣领掩饰住英俊的面孔,不住地徘徊,用脚步丈量着深秋的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