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高原的阳光
作者:郭 毅
见过,虫猝毙在春阳之下,关闭的眼睛比什么都平常。
听到马叫
洪钟惊现,如旧日嘶鸣,把我的灵魂拍击。
草的尽头,拱动的太阳花也掩藏不住这璀璨的蹄子踏将过来,四野不再静谧。我的马鞭,也丢在了历史的深巷。
追赶,绕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哈拉玛草原。我努力地剥离自己。而马的嘶鸣照亮了更多的记忆。
王的天空,热闹的血,还有我的刀剑、我的呼唤、我的呐喊……一触即发。猛烈的杀戮,一节节挺进。一次次出击,都快顶进骨头里去了。
英雄和酒。美女和琴,空荡的影子,黑压压一片,倒地急促。
压过。马匹压过,灯盏压过,刀刃压过,村寨压过,血酒压过,草色压过……尸骨压过,复又成群结队,相濡以沫。
击掌交接,到天上去。万顷蓝天,白云镶嵌。我望到的景色在丽日中升起,在草色碧透的原野推开拓远。
摇动的光芒。寂冷如将来的雪。这是秋天,一场思想纷飞而逝。旷古嘶鸣,石破天惊,打开了谁的门?
岁月在上,我望不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人,深入洞房,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光芒飞翔
压境而来,不只是肆虐的风雪,还有光芒变幻着飞翔。
阳光逼进,云压着云,压着那些舒缓的光的脚步,沉重如新凿的磨,要把河山碾碎。
滚动的光芒,有如金边的铜锣,挫伤了一个季节。
草地上,古寺镏金,如蛇之独舞、龙之图腾,错落其间。层层吉祥的饰物,在风中把虔诚和信仰述说。
白色塔尖,持久独立,把大地的空间填满。
草在沿途披着秋天的款幅。那金色扶摇直上,充满了诱惑和情意,像是美女的衣襟,散发出奶香。
拂动的经幡,如同那首神的梵文,告慰远去的亡魂。风中颤抖的草叶。没人去搭救。它们痛楚地望着温暖的羊。
自由的大鹰,什么时候也闯了进来。它的唳叫带来了危机。兔惊慌而走,蛇蜷缩而行,紧张的气氛谁能知晓?
坡地上,剩余的草,扶住牛羊。白色的骸骨铭记挽歌,那撕裂,牵痛了谁的心胸?
兵刃、古剑,历史的证物,也翻了出来。那涌来的翅膀,闪烁、辉煌,纷纷俱下。贮满了柔润丰满的天空。
命运就如诗行一样
我始终无法挥去脑海中残存的山脉、白雪……以及一望无垠的草地。而命运无法选择,再次把我掷入川西高原的怀抱。去年夏秋我先后两次深入川西,横穿高山峡谷、雪域草甸,观羌寨藏堡,品民族风情,这些单纯、原始、朴素、具体,构成了我散文诗的基本美学,
我常常在闲暇之余。品味这些深含灵魂的东西,徘徊并思考着如何在自由的畅想中去完成它们,赎回血液中接通自然与思想的关节,以便使自己的血脉能够得到延伸。我也时常在想,一个人的道路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也许多数人跟我一样,离开故乡就义无反顾,就没有回去的日子,就只有在路上流浪、散步,观望阳光、蓝天、飞鸟、树木和花草……
1986年从戎至今,我的脚步穿行在青藏高原、河西大漠、黄土高坡、川中丘陵、雪域荒岭……就像命中注定要经过这些。在那些帐篷、寺院、窑洞、黄泥小屋里,我不觉得孤单,我品尝着酥油、糌粑、马茶、小米、锅魁、羊肉泡馍、开锅牛肉……观看民族歌舞、篝火飞腾……和不同民族的兄弟姐妹促膝谈心,我的骨头被这些民族风情浸泡,我的血液被这些黄铜茶炊沸腾。我觉得深入了民族的本质,活得如此充实、如此丰富。这些过往的生活碎片,在我以往的作品中已有再现,它们还将随我的激情和生活浪漫再出。
然而,宿命无法改变,就像一节诗行无法隐去,它必须跟随笔触和节奏全额破出,定格在一个恰当的空间。面对纷至沓来的字符,就像命运选择了我,我选择了命运。而一个诗人,必须选择责任。只有责任在肩,才能发出来自民间的声音,来自历史与现实的声音。
我深信,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这样毫不留情地战胜自己了。我带着感恩的心思考着这些,完全是一个异乡人走在新路上,乞求命运给我一点时间一些空间,让我足够说出感动和恩赐……说出那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些年来,最感动的还是命运。是命运给了我从戎的光荣,是命运给了我写作的梦想,是命运给了我成就的希望。
感恩命运,像诗行一样把我运载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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