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服从大自然的节奏

作者：龙彼德

　　保尔·克洛岱尔(1868—1955)。是法国后期象征派的主将。他认为诗人是上帝的模仿者，诗人赋予万物以意义，同上帝创世一样。为了完整地把握世界。他创造了一种特殊的新诗体——克洛岱尔体(相当于现在常见的散文诗)。它由圣经体长短句组成。没有韵律和节拍，也不用热情的词句与比喻、夸张等修辞手段。它只服从于大自然的节奏，把宇宙天籁与诗歌形式自由地结合在一起，从而完整地揭示事物和人类意识活动的本质。
　　这章《雨》，虽然也运用了一个比喻(“我像一只气泡里的昆虫”)，但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享受着被雨水囚禁在室内的安全感”。“气泡”之脆弱，人皆知之。用这个比喻也等于没用。而“囚禁”与“安全”在一般人心目中是矛盾的：“囚禁”意味着失去自由，以失去自由换来的安全又有何意义?在这章诗中却恰恰相反：雨之“囚禁”，给他带来了“凉爽”与“惬意”，特别是“土地不见了。房屋浸在水里，被淹没的树木淌着水，河流似乎也被淹没了”。使他产生了“时间停滞”的感觉。这感觉意味着生命的延长，这是终有一死的人求之不得的乐事，最大的安全也莫过于此吧?
　　“我侧耳倾听，并非等待时钟的鸣响，而是思索着圣诗无数平淡的声韵。”
　　这一句抵得上十句!既有平平淡淡就是真的哲理，也有聆听与敞亮的神性，更重要的是，它显示了“服从大自然的节奏”的特点。
　　整篇作品正是这样，他记录了一场暴风雨所带来的自然节奏。写出了这节奏对人与动物的影响(“青蛙在湿润厚密的草丛里甚至忘记了池沼!”)，没有夸张，也不过分激动，这自然的节奏就极自然地演变为心灵的节奏，表现了人天的和谐、生命的甘美。
　　结尾写一只黑蜘蛛倒悬在窗，无异于一个特写镜头：
　　“天已经暗下来，要点灯了。我用这滴墨水向暴风雨奉献我的祭奠。”
　　语气从容闲雅，文字一语双关(黑蜘蛛即那滴墨水)。这是多么难得的修养、多么美好的心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