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远方（外三章）

作者：官演武

　　远方，一个未知的秘密在启动白昼急剧转动的轮子，依靠自然的力打开层层画面：这是路边的驿站，这是山腰里一座孤独的房屋和一盏暗夜不能吞没的灯，这里生长着青青的玉米。在行程中，曾记录的都被新的记录替代。我在哪里?已寄宿的旅馆已经消散了我的体温，而我的头顶不断地有鹰驮负着青天，飞掠过高耸的山头，从马鞍式的悬崖上向我启示远方仍然在远方。我奔走过的道路退向遥远，而我的诗句仍然没有丰沛的激情，仍然没有西蜀美女走入我的韵律里。我在那些弯曲而无穷尽的路上，记住一道瀑布，在静默中充满了奔泻的动感。
　　
　　升高意味着滑落
　　
　　高耸的山峰，仍然在天空下面，在我的仰视里。我本来已走向悬崖，以险峻的高度塑造自己。我本来从没有把山峰从心灵的底座中移走，现在，在西去的夏天，延绵的季节正以群山召唤，蜿蜒的道路穿透了内心。作为一种启示，可以让风卷着云雾翻过远古，将沉落下去的从深渊里卷起，用岩石加重了大地的压迫。而所有旅人却选择奔跑，将凝固的波浪遗弃在匆匆的镜头里。我暂时无需石头照耀前程，暂时无需崇高来表现高尚，我升高时也自然滑落，穿过了半途中的饮食店，与陌生的少女相视而笑，并在短暂的停留中谛听树林深处画眉的歌唱，而山峰仍以险峻的高度等待着，接受我愉快的驰行。
　　
　　穿越群山才能抵近西部
　　
　　西去车轮正加速追逐，将粤西的景色不断从生活的平面抛开，穿越了白天仍然穿越不了起伏的山岭。在那些高峻的悬崖上，半空中飞驰的恐惧不能减缩旅程，大地无数奇突的波浪在凝固中滑过时间的履带。绝妙的天然，是怎样以惊心动魄的演变展现西部的身世?是怎样将金石之音与孔雀之美掩藏在朦胧的面纱里?我在半途中深深呼吸清新的气息，在饥饿时仍要与山同舞。我透过车窗看见在半山中蛰伏的小屋，像一粒永不开花的黑豆安守在生养之地，而我的道路像不可阻挡的天水河流，一直向西奔涌，像一把深刻的钥匙要打开西部的大锁，那里关闭着我前世未遇的景色，即使在深夜吞没山岭的时刻，仍然有一颗不倦的星星在深邃里闪烁。
　　
　　走过云贵高原
　　
　　穿越并不意味着道路可以走到尽头，在山岭像预期到来的险阻增加了旅行的景象，在房屋从村庄里意外地散布于偏僻的路径，一切都可以从早晨开始，直至黄昏仍然有行者孤独地行走。通往西部的箭头好像在回避平原里的喧哗，山路从弯曲中延续车轮的辙迹，延长孤独者的孤独。云贵高原于远古就连成了无声的波浪，冲击着难以关闭的心扉。我在深长的隧道中几乎要喊出：让我回到一滴水中或一株树上，花朵不能没有绽开的时刻，道路不能没有歇息的驿站，我思想之鹰现在要作短暂的停留。而四野布满了远古的岩石，在急剧的行程中装饰我明晰的镜面。它们像是不可停止的波浪在前面将我召唤，在后面将我推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