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车过中原(外三章)
作者:李邵平
火车将麻雀赶到更远一点的地方——
鸟的姿势比较迟缓,大力扇动夜色,像在睡梦中被蛇惊醒。而落脚处还是高粱地,不过倒下了一大圈,深红的辫子朝四面八方开放。报刊搞不懂农夫的心思,就说是外星人用屁股涂鸦的杰作。
对于通往田野深处的小径来说,铁轨显然是不速之客。爱情头也不回奔向城市。高粱顺势坐了下去,苦涩地望着月亮。
一阵刺耳的声音止住蛙鸣。我看见火车穿过土地的身体,面无表情,以呼啸掩饰内心的恐惧。这趟火车,载有多少背叛旅程的高粱!
身边嗑瓜子的人,把骨子里的泥,一点一点儿抛向窗外。
农 事
犁铧耕耘着土地的心事,一点一点表露出来。布谷鸟叫响闹钟的时候,播种佳期定格在日历的扉页。
一双手究竟能捧起多少泥土?泥的幽香,只有深爱土地的人才会如此陶醉。你听,蚯蚓串门的声音,它们兴奋地奔走着,把春天的消息趁早告诉树根和泉眼。
山在高处目睹了一切,挪出更多的位置,为村庄增添好收成。一群不知名的鸟下山打探,叽叽喳喳地讨论,细数播种的好处(它们深知炊烟的涵义,常常站在烟囱上发呆)。
我是田里最后离去的农夫,草帽挡不住心灵的阳光,用一把锄头,打开农村生活。
玻璃缸里的鱼
玻璃缸晃动着小小的爱意,那是倾听的眼睛,藏住两纹鱼尾——忧郁了今夜的上弦月。
透明是没有栅栏的痛。空气透明,呼吸透明,思索透明。心怦怦直跳,节奏也是透明的。
一只蜡烛燃烧的速度,快不过生命。我宁愿钻进玻璃樽,沉静在窄窄的水池——伸出手,滑过自己的游动。选择一张一息的生活。
标本述说着双重含义。不会再有谁,读懂,鱼一样的我。
生活在网络
一台廉价的时光机器,只要面对而坐,魂顷刻被拽走,遗落空壳和外套。
开始为自己编造生活,取一个炫彩的名字,与动物发生口角。和空气轰轰烈烈地恋爱。
找到心仪的还可以结婚,生孩子,用金币购买家具,借文字肌肤相亲,凭借一张数码照片构想未来的日子。生存多么美妙,在虚拟的世界,轻易实现一个平民的愿望。
可终究须回到现实去,支付上网费、电费、网吧过夜的面包,为服役期满的电脑零件和第二天的精神买单。准叫你是人类!
心理学家笑,人多像睡觉也要保持间距的刺猬,内心都有一张网,连接起来就成了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