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7期
适度随意的散文诗精品
作者：耿林莽
叶梓是有修养的诗人，他的散文诗却有着散文的舒展、清新，而又不失其诗的素质的流贯，从容大度。有一种本质上的“安静”感。《宏村八记》是他在皖南农村旅行时的“札记”，却不是“游记”，其区别便是不以记叙景物为主，而以抒写心灵的感受为主，这便在根本上找到了散文诗与散文的分界线。我曾在一份有关散文诗写作的随感中说过：“散文较宜于纪实，散文诗较宜于虚拟；散文倾向于工笔细描，散文诗倾向于写意点染。散文往往大面积占领囊括，散文诗常常点线割据，游击运动。散文一五一十，散文诗以一当十。”叶梓的散文诗，可否为此说作证一二呢？
“宏村的云不像是宏村的云”，出手便不凡。对于云的观察，完完全全是主观的，是想象的驰骋，是天马行空式的飞翔，不是对于云的刻板的、静态的描述。由于感觉的新鲜与丰富，由于思维的跳跃和语言，意象相应地配合，使这章“云”也如云的变幻多姿，结尾的三句：“就像太阳和月亮；／就像天空和大地：／就像我和你。”自然涌出，可称神来之笔，这是最富散文诗语言和结构以至于“造型美”的特色之所在。
在散文诗中处理散文因素与诗的因素之巧妙结合，我以为不宜刻意雕饰，人为拼凑，要纯然顺着诗的思路水到渠成地“生成”，才会富有神韵。这便是艺术功力之所在了。我想，随意性的恰当运用，既凝炼又节制，看似信马由缰，其实胸有成竹，最好。叶梓的《安静》其实并无多少“实”的事物，只是捕捉了一种氛围，完完全全的诗人感受。安静从何而来?是“水圳里的水，在哗哗地响。”静中之动，动中之静，惟诗人能从中感受到诗。“安静不是没有声音，安静是指世界上只剩下它原本的声音。”这是一次智性的升华。表面看是“散文”的，其实是“诗”的。
《添灯旅店》一章散文因素多一些，但处理得挺好，如果仅有旅店环境及那个老板形象的叙述，便是完全的“散文”了，诗人从“添灯”引发的感想：“黑夜里再添一盏灯——漫漫黑夜里，再添一盏灯，让人多温暖……”便有了诗情的跳跃。“安放一个人的肉体和睡眠……”的议论，也是很出色的。这一种自由自在地“介入式”穿插，是随意性在散文诗中大有用武之地的证明。适度的随意性，使散文诗不致于过于拘泥和枯燥，频添色彩与情趣。难在“适度”。一旦“失控”，便有成为散文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