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陈佩斯荒山耕耘“第二春”

作者：王小鸣

　　
　　笑星遭遇滑铁卢
　　
　　10多年前，陈佩斯因小品一炮走红，受到观众的热烈追捧。
　　1991年，火遍全国的陈佩斯有了事业上的更高追求，他动员在北京市第二人民医院当护士的妻子王燕玲辞职，随后夫妻俩创办了影视制作公司，先后投资500余万元拍摄《父子老爷车》《太后吉祥》和《好汉三条半》等电影。令陈佩斯郁闷的是，这几部电影叫好不叫座，票房一直不好。1995年，陈佩斯的影视制作公司彻底陷入困境，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拉着黄金搭档朱时茂奔赴各地演小品，以维持公司的日常运营。
　　每次演出回京，陈佩斯都将演出所得全部交给妻子，少时一两万元，多时五六万元。妻子王燕玲从不客气，给多少收多少。
　　陈佩斯对妻子“大手大脚”，对自己则非常抠门，成年累月穿几块钱一双的老头布鞋，几年不换。
　　1998年9月，陈佩斯和朱时茂带着新小品准备为次年春晚排练，他向导演提出在小品中采用高科技魔术和电影蒙太奇手段，以满足观众求新求变的要求，导演没有同意。为此，陈佩斯不顾妻子的一再反对，说服了朱时茂，两人以与导演“观念存在冲突”为由，决定不参加1999年央视春晚。
　　随后不久，陈佩斯发现央视下属的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擅自出版发行了他俩创作并表演的八个小品的VCD光盘。陈佩斯和朱时茂通过登门、打电话和去函等方式寻求解决办法未果，无奈之下诉诸法律。官司尘埃落定后，陈佩斯拿到了16万余元的侵权赔偿金。
　　陈佩斯万万没有想到，这起官司经一些媒体夸大报道后，引发了沸沸扬扬的“央视封杀风波”，许多演出单位和各大电视台不再追捧陈佩斯和朱时茂，他俩不得不放弃小品创作和表演，已经回暖的影视制作公司因突然“断血”，只好宣布倒闭。
　　陈佩斯一时间从巅峰跌入低谷，每天无事可干呆在家中，情绪烦躁，寝食不安。王燕玲安慰丈夫:“天无绝人之路。你和我都有一双勤劳的手和一颗聪明的脑袋，还能饿死不成?”
　　陈佩斯仍在长吁短叹，王燕玲没再劝说他。随后的几天，王燕玲总对陈佩斯说有事外出，去干什么也不说，陈佩斯也没有追问。
　　1999年五一节后的一天，王燕玲拉着陈佩斯到郊外散心。在妻子的引导下，“桑塔纳”开进了北京延庆县井庄镇西三叉村。下车后，王燕玲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份承包合同，指着眼前的一大片荒山告诉陈佩斯:“一直没有告诉你，早在去年，我就用多年积攒的70余万私房钱承包了1万亩荒山，承包期为50年。居安思危，就是为今天留一条退路。”
　　陈佩斯愣住了。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妻子会在自己事业最红火的时候买荒山留退路!
　　王燕玲说:“我嫁给你10多年，太了解你了。你有无人企及的才华，但也有致命弱点。演小品谁也比不了你，但开影视公司你绝对操作不了。春晚才是你施展才华最好的舞台，当时我拼死阻拦，让你别拒绝春晚也别打官司，可你不听!”
　　在妻子的责难声中，陈佩斯激动万分，站在寂静无人的山头上，忍不住泪流满面。
　　妻子直到他哭够了、不哭了，才接着说:“这万亩山林可以保证我们后半辈子过上富足的生活。每年只需投入10万元就有回报。最有意义的是，10年后万亩荒山将变成绿色林海，这是造福地球、造福人类、造福国家的大好事!”
　　陈佩斯哽咽着说:“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全听你的。以前没听，我吃了大亏，以后不会了!”王燕玲说:“扛着锄头，从明天起和我一起上山，到这里当山民!”
　　
　　扎根荒山成功转型
　　
　　从此，陈佩斯从舞台上消失，甚至从城里消失了。
　　每天，他扛着锄头和妻子上山，锄草、平地、挖坑……直到1999年7月底，陈佩斯和王燕玲才在山上搭建了两间小木屋，随后将家从北京城里搬了过来。
　　万亩荒山，陈佩斯和王燕玲忙不过来，就雇了20多个山民协助看山、养山和植树。扎根荒山，夫妻俩衣着打扮尽量“本土化”，他们向山民隐瞒了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天津城里的一对下岗职工。
　　一天，一个山民差点认出了陈佩斯。而陈佩斯哈哈大笑，说:“我是陈佩斯就不会带着老婆承包这片荒山了!” 陈佩斯说得推心置腹，加上一身村民打扮，山民没有生疑。
　　2000年，陈佩斯和王燕玲买来近万株侧柏、苹果和石榴等树苗，半年后，小树长高了一大截。
　　一年后，陈佩斯和王燕玲陆续引来了野猪、狍子和狐狸等动物，树林里开始热闹了起来。
　　2001年早春，天降瑞雪。雪停后，陈佩斯走出小木屋，看着印在雪地上的动物脚印，灵感闪现，他把王燕玲喊出来，说:“山林雪野和可爱的小动物让我有了创作和表演的冲动，我在这里呆了快两年，想回城搞老本行了!”
　　在王燕玲看来，两年的反思和修身养性，丈夫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了。丈夫应该下山，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积蓄力量回城!可陈佩斯该从哪里突破呢?小品就算了，再演也没人看……经再三商量，妻子建议陈佩斯进军话剧舞台。当时话剧很不景气，大多演出团体都赔钱。妻子说:“你有话剧表演的基础，也有吸引人气的知名度，另辟蹊径没准能成功!”陈佩斯同意了。目标明确后，他开始找好本子。
　　2001年春节期间，陈佩斯回北京给父母拜年，遇到了在武警部队政治部文工团当编剧的老朋友王宝社。王宝社跟陈佩斯讲了一个朋友婚托的故事，陈佩斯意识到这是一个好题材，请王宝社赶紧写成话剧剧本。经近半年的努力，王宝社终于写成了厚重的剧本《托儿》。
　　
　　真情相守
　　落魄笑星迎来“第二春”
　　
　　2001年9月，一切准备停当的陈佩斯夫妇将荒山托付山民管护，离开小木屋回到北京城，重新盘活影视制作公司，组织一班人马排演话剧《托儿》。
　　一个月的紧张排演结束了。11月11日，陈佩斯带着《托儿》在北京长安大戏院亮相，上座率超过95％。长达两小时的演出中，观众笑声及掌声不断。演出结束后，王燕玲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夸丈夫“化蛹成蝶”转型成功。
　　在北京连演10场后，陈佩斯带着剧组踏上了全国巡演的征程，并且场场叫好。2003年10月起，陈佩斯一鼓作气，先后推出话剧《亲戚朋友好算账》和《阳台》，分别反映家庭伦理及城市普通民工悲欢离合的故事，均大获成功。
　　演出结束后休整的日子里，陈佩斯开着“桑塔纳”带着王燕玲回万亩山林散心、采风。看着眼前4万余株日渐长高的树苗，陈佩斯动情地对妻子说:“这里是我的人生新起点，我有今天的一切，多亏了你!”
　　到了2006年11月底，陈佩斯有了资金的积累，便在妻子的鼓励下，准备暂别话剧舞台，将话剧《阳台》改编成电影。就在这时，他接到老朋友、《刮痧》编剧霍秉全写的话剧剧本《阿斗》，立即被“阿斗”这一历史人物吸引住了，决定放弃电影再演话剧!
　　2007年6月，《阿斗》开始排演，陈佩斯穿上龙袍，摇身一变成了蜀国皇帝阿斗，竟然“找不着北”。他对妻子说:“我以前演的尽是小人物，现在完全找不到当皇帝的感觉!”
　　王燕玲给陈佩斯鼓劲，说:“你遇到难题时，就多想想那万亩山林吧。当年，我们封山育林、夜里住小木屋，比你现在扮演皇帝难得多，也危险得多!”
　　妻子一句话点醒了陈佩斯。陈佩斯全情投入角色，忽而狂呼，忽而狂哭，情绪大起大落，因入戏太深，他常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2008年1月，《阿斗》在北京民族宫大剧院首演。观众惊喜地看到了陈佩斯的全新突破，“阿斗”标志着他已成功地由小品演员过渡到话剧明星。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陈佩斯对妻子充满感激，说:“我最辉煌时，妻子为我留下一条退路; 最落魄时，妻子让我有机会东山再起。没有妻子的明智和居安思危，就没有我陈佩斯的今天!”
　　（摘自《家庭》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