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忧伤如蓝

作者：沈东子

　　
　　人在基本生存得不到保障时，会为生存而担忧。那么一个人吃饱穿暖，是不是就没有担忧了呢？有，而且会更担忧。因为他对世界的理解更细腻了，更精神化了，因而会想得更遥远，视野会更开阔，有时会产生一种非常爱非常无奈甚至非常悲哀的心境，那种心境的由来我们无从知晓，只知道它名叫忧伤。
　　忧伤是一种飘忽不定的东西，如同生命之火上的蓝色火苗，看上去是透明的，但格外灼人。只有那种燃烧得很充分，很彻底的火焰，才会出现这种纯粹的蓝色，如果燃烧得不充分，不彻底，冒出的只能是灰色的浓烟。
　　在英文里“忧伤”也叫“蓝色(blue)”，恐怕这不仅仅是巧合，西方人早就发现了二者之间的内在联系，所以音乐里会有那么多蓝调，会有那么多忧伤的布鲁斯(blues)。
　　这种忧伤既不是现实生活的痛苦，也不是绝望，而是在乐观中藏着一点伤感，在失望中保留着一点韧性，因而显出格外动人的生命魅力。
　　与诸种激烈的情绪相比，忧伤更能触动人的心怀，多少无从说起的话语，只需一个无奈的微笑，一个闪烁的眼神，就能无比透彻地传达清楚，胜过千言万语。蓝色已经成为相当一部分现代人的生命底色。随着社会的进步，教育的普及，人的感受会越来越细腻，酷爱这种颜色的人会越来越多。
　　当然忧伤是否美丽，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于那些原始粗疏的心灵，忧伤意味着可笑。试想一个人有饭吃有衣穿，居然还笑不起来？想想那些终日为生计奔忙的人，这种忧伤显得多么奢侈？
　　是的，这世上有许多人为肉体的生存而痛苦，各种境遇也都令人同情，可是这并不能改变另一些人因为精神生活而苦闷的事实。这样的苦闷同样也需要得到关怀。
　　守财奴为破财而伤心，少女为失恋而难过，同样都有可能伤心欲绝，可前者才是可笑的，没人在意，后者因为追求纯粹而更显美丽。
　　一个人的精神忧伤，是与地位高下，财富多寡，身体胖瘦，个头高矮等等没有必然关联的，它只与心灵相关，只有高贵精致的心，才能感受它的存在。
　　（吴 浩摘自《现代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