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元代 元代诗文 元代后期的诗歌

  元末诗歌的写实倾向 杨维桢的“铁崖体” 萨都剌等少数民族诗人

  元代后期朝廷政治黑暗,民族矛盾又趋激化,反元暴动此起彼伏。动荡不安的社会背景影响了诗坛的风气,以“雅正”观念一统诗坛的格局被打破了,诗人们的题材选择和风格追求有了很大的变化,写实倾向大大增强。杨维桢的“铁崖体”是这一时期诗风的显著标志。
  元末诗坛具有写实倾向的代表作家当推王冕。他出身农家,毕生未仕,这样的人生经历使他对元末的社会现实有真切的了解。在当时,他以题画诗闻名,但写得最好的作品是反映社会现实之作。元末社会的种种现状,诸如连年的水旱灾害、朝廷的急征暴敛、人民的辗转呻吟、官吏豪富的骄奢淫逸等等,都在他的诗中得到尖锐的揭露和真切的描写。例如:“淮南格斗血满川,淮北千里无人烟。”(《江南民》)“民人籍正戍,悉为弓矢徒。纵有好儿孙,无异犬与猪。”(《翼州道中》)种种惨状,在王冕的创作中得以恢复,这是很值得重视的。与他同时代的诗人也或多或少地表现出这种倾向,即使是以追求艺术风格之独特性而著称的杨维桢,也曾创作了《盐商行》、《海乡竹枝词》等写实佳作。
  元末最具艺术个性的诗人是杨维桢。杨维桢个性狂狷,认为诗是个人情性的表现,强烈主张艺术创作个性化。他力图打破元代中期缺乏生气,面目雷同的诗风,追求构思的超乎寻常和意象的奇特不凡,从而创造了元代诗坛上独一无二的“铁崖体”。最能体现“铁崖体”特色的,是他的乐府诗。这些诗多半是咏史、拟古之作,题材内容并不很新鲜,但在艺术风格上却使人耳目一新。他融汇了汉魏乐府以及李白、杜甫、李贺等人的长处,以气势雄健的奇思幻想突破了元代中期诗歌甜熟平稳的畦径,给人以石破天惊的感觉。例如《鸿门会》:
  天迷关,地迷户,东龙白日西龙雨。撞钟饮酒愁海翻,碧火吹巢双猰。照天万古无二乌,残星破月开天馀。座中有客天子气,左股七十二子连明珠。军声十万振屋瓦,拔剑当人面如赭。将军下马力拔山,气卷黄河酒中泻。剑光上天寒彗残,明朝画地分河山。将军呼龙将客走,石破青天撞玉斗。
  此诗模仿李贺《公莫舞歌》,意象之奇崛与原作相仿佛,而气势之雄放则有过之无不及。“铁崖体”以雄奇飞动、充满力度感的特征,与元代中期诗风背道而驰,所以特别引人注目。但从整个文学史的宏观角度看,杨维桢追求的这种风格基本上属于李白、李贺一路,独创性并不鲜明。此外,杨维桢有时一味求奇,不免有诡异晦涩的特点,这一点,也与李贺诗风一脉相承。
  元末诗坛还出现了一批成就较高的少数民族诗人。由于经过了几十年的民族融合,出身少数民族的诗人已经深受汉文化的浸润熏陶,他们用汉文写作也已得心应手。例如突厥人迺贤、色目人余阙,回族人丁鹤年、维吾尔族人贯云石等人的汉文诗歌,艺术上都相当成熟。其中成就最高的则是回族诗人萨都剌。
  萨都剌以写宫词、乐府诗著名,这些作品受晚唐温庭筠、李商隐诗风的影响颇深,但在秾艳细腻中渗入自然生动的清新气息,则是他自己的特色。此外,萨都剌描写山水景物和地方风情的诗也比较出色。他一生遍历南北各地,从塞北风沙到江南烟雨,从毡帐乳酪到芦芽莼菜,他都以清新格调、深情的笔触予以描绘。如《上京即事》:“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卷地朔风沙似雪,家家行帐下毡帘。”又如《过嘉兴》中“芦芽短短穿碧沙,船头鲤鱼吹浪花。吴姬荡桨入城去,细雨小寒生绿纱”几句,都堪称清丽之作。萨都剌也善于写词,《满江红·金陵怀古》、《念奴娇·石头城》二阙被广为传诵。众多的少数民族诗人加入到汉文写作的队伍中,并且取得了较高的成就,这是元代诗歌的一大特点。作的队伍中,并且取得了较高的成就,这是元代诗歌的一大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