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代考的故事

作者:@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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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大一的时候就有人来我们宿舍请人代考各类考试,什么四级、六级,还有成人高考之类。不过那时候很稚嫩,怕考不过没面子,尤其又怕被抓住身败名裂,所以大家一般都拒绝了,其实不少人暗自在吞口水,毕竟代考一次可以换来一个多月的生活费,N包香烟或者大吃大喝好多顿。
  到了大二就不一样了。首先成了sophomore之后不用夹着尾巴做人,油条样逐渐成型,胆子大多了。第二,英语水平总要比大一高,更加相信自己能力,通过四级之类应该不在话下。此外,现在花钱的地方更多,不弄点外快就要破产了,做家教来钱太慢,还得看家长脸色;找家里要钱?借口已经编过太多,父母都不相信了,还威胁再编的话生活费都不给了。所以只有靠代考这条路,其实大家都是被逼的,起码咱没去偷、抢,也没去做MB。
  快要考四、六级的时候,总有一些请求代考者到我们宿舍,都是点头哈腰,有的还一个挨一个的发香烟,这让我们都很有面子。他们进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谭映月,谭一般都是躺在床上,一只手拿着一本武侠小说,另一只手在拨弄自己的胸毛,或者抠脚丫子。听说要代考,就懒洋洋的向里面一指,话也不说一句。这时候,望别就跑出来,接住递过来的烟,然后很熟练地问:“考什么?多少钱?在哪里?要考多少分?”听了来人的汇报,他会想一想,点燃烟,然后皱着眉头说:“这个嘛,价格太少了点。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这个专业很强,水平很高,而且我们考得很好,决不会中途退场或者乱收费的。不过你也知道,这个事风险是很大的。”这时候,我们也会在旁边吆喝一下。彭真在旁边听的很认真,眼睛闪着亮光,不时也吆喝几声,不过他总是喜欢幻想,心底其实很怕,到付诸实践的时候就退缩了。
  望别其实也怕,但是他更怕债主上门讨债。来了好几个请求代考的,他也在衡量价格。斗争了好久,他签下了农大的一笔生意。正好对方要几个人去考,还签下了龙积军和邓铁蛋。大家一起去,也能相互壮胆。不过对方口气很大,说打通了老师,安全没问题,当场给三个人每人送了一包白沙烟,这回轮到望别点头哈腰了。
  考试前,按照惯例,他们仨都会拿到假身份证,下榻到邀请方提供的招待所,一顿好酒好菜。对于这三个穷学生来说(望别每餐打一个菜、四两饭,看着其它的菜没钱打,口水都流到菜上了),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吃的满嘴流油,酒足饭饱。不觉又心下凄凉,酒足饭饱不就意味着要上刑场吗?喝了一杯壮行酒,真是五味陈杂。罢,罢,罢,不如睡去,明天挣它一票就洗手。
  此时,在宿舍里大家也是各有心思。周五的晚上,波别回家陪老婆了,谭别早就睡得不省人事,陈双喜对代考从来不屑,马军和曾德华戴着收音机想女人,刘智慧又喝酒去了,我心里很矛盾,觉得代考很来劲,但是很危险,不知道望别怎么样,我肯定是不会冒险。彭真翻来覆去也在想这件事,他很羡慕望别,但是他想到了自己老婆,觉得不能太冒险,不然老婆都没了。
  第二天结果真出问题了。尽管对方胸膛拍得“啪啪”响,保证安全没问题,但是望别一进考场就被抓了,据说是有人告密。监考老师看了一眼他的假身份证,二话不说,就到外面叫了两个人进来。望别的心都要跳出嗓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嘴都张不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扑了过来,望别想跑,但是脚也不听使唤,脸上的汗一个劲地往下滴,基本是被两个人拖出教室。这时候,他发现好多人都和他一样被扛了出来,其中有同样惊慌不知所措的龙积军和铁蛋。
  三个人被要求填资料。龙积军不断的问:“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被开除的。”边问边揪自己头发,揪得满手都是油。望别恢复了正常,不停的抽烟,他已经快被龙积军逼疯了,手像羊癫风一样发抖。“望别,”听到龙别的声音,他感觉要崩溃了。“望别,我们是填真资料还是假的啊?”望别没好话骂他:“当然是填假的啦,真的还不死定啊!”“那怎么填?”“随便填咯!”铁蛋离他们远一些,但是似乎脸上十分轻松。过不久,一个脸凶得像老虎的人过来把大家资料收上去进行核查。不久,他回来后,走到铁蛋面前说:“你可以走了,回去等消息吧。”铁蛋于是走了,经过他们身边时,轻轻地说:“我上面有人,没问题的。”两人听着眼睛都要掉下来了,眼巴巴看着他轻松的背影离开。接着,这个虎脸凶人走到他们面前,望别只感觉杀气逼人,不由得牙齿打颤。“你俩都是填的假资料,我们都查过了。有你们好果子吃。不说真话就别想回家。”于是叫个人把他们拖出去。这个人也看起来凶神恶煞,还穿警服。“望别,完了。我们要进局子了。我的一世英名啊!他们会棒打我们吧?”望别不由想起在家的老父亲,还有南下打工的妹妹,一声叹息。
  两个人把他们拖到一个封闭的房子里,似乎要刑讯逼供了。突然,那人低声给望别说:“你是宁乡的吧?”望别点点头,到底是条子,侦察能力就是强。“我也是宁乡的,刚才一听你的塑料普通话,我就晓得你是我老乡了,呵呵。”听着他的笑话,望别都觉得要哭出来了。“这样吧,我帮你们出去。你给我一个联系电话。我等会打电话过去让他冒充某个学校的辅导员,你们是他学生。”望别差点被幸福感击昏,没想到突然冒出个救星。他给龙积军一说,后者傻了,只知道睁大眼睛说:“谢谢啊,谢谢啊,回家给您烧香。”望别马上想到了表姐,把电话抄给老乡,然后报上龙积军的名字。说完以后,这个人告诉望别等中午的时候告诉看管人员说要交代身份,让查处人员去打刚才留的电话,电话方做一下伪证两人就万事大吉。接着,就把两人反锁在房间里。
  这下子两个人就爽了。龙积军还没恢复过来,一个劲地说“菩萨啊,菩萨”。望别觉得很蒙,一下把龙积军拉过来,给他嘴里塞了一支烟,点燃,龙积军终于不说话了。没过多久,有人送饭来了,望别和龙哥像小猪一样吃的叭叽叭叽的,比前一天更开心。望别突然大喊:“有酒没有,哈哈哈哈!好爽啊!”然后哼起小调,仿佛找到了女朋友。吃饱了之后,望别把筷子一扔,对门一阵猛拍:“人哪?我要交代问题。”来了个人,望别把表姐电话说出来,说她是某学校的辅导员,他和龙哥是她学生。那人走了以后,俩难兄难弟又开始焦急了。望别不停地抽烟,龙哥又开始揪头发。终于,门开了,还是那个杀气腾腾的虎脸人,望别心里一紧。“好了,资料这回是真的。你们回去等学校收拾你们吧!”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望别心里冷笑一声,和龙哥大步流星离开那个房子。
  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望别突然又仰天长笑不已,笑得龙哥以为他疯了。“龙哥,你以后还代考吗?”“还考?命都会没了。这次我可吓的腿都软了。你还敢?”“呵呵,到时候再看吧。”龙别觉得望别真是敢开玩笑。
  回到学校,两人知道安全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到处宣传自己的事迹,看到人家听的一愣一愣他们就开心的不得了。
  没多久,铁蛋被院领导训话,而且上头的人没有保住他,他留级了。大家对此都十分惋惜,也直叹这两个人命大。
  不久,望别和龙哥去农大找到救命恩人,送了两条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