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3期

Ｖｉｔａｓ王子的海豚音

作者：清　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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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青岛海洋馆工作之前，我在深圳大剧院看过俄罗斯海豚音王子Vitas的演唱会。他有可以横跨5个8度音域的好嗓子。美妙的咽音宛如天籁。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5岁的雄性瓶鼻真海豚，听见它宛如Vitas般迷人的声线，就决定叫它Vitas王子。
　　每年的黄金周，海洋动物的演出会比平常多一倍，Vitas王子在我的指令下用最漂亮的姿势一次次地完成跳跃、钻环、顶球等动作，赢得现场观众的阵阵欢呼。可是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表演后，它的动作明显迟缓，甚至几次钻环都没能成功。它低声鸣叫着，用灰白色的身体轻轻地蹭着我的潜水衣，像撒娇的孩子向母亲诉苦。我怜爱地拍拍它的背，准备结束表演让它休息。
　　表演一结束，小朋友们恋恋不舍地向海豚挥手告别。但是有一个外国小男孩留了下来，他默默地蹲在水池边，试图伸手去摸海豚。
　　我连忙制止他，并用英语告诉他，海豚累了，它需要休息。可男孩似乎完全没听进去，当我试图拉他起来的时候，他猛然推开我，动作蛮横粗鲁。接下来的场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只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发疯似的用手捶打自己的头部。海豚吓得一头钻进水里，周围的人也目瞪口呆。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当口，孩子的母亲出现了，这位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用手拨开围观的人群，她全然不顾人们的围观，蹲下身抱起男孩，用似乎是他们母子间特有的声音安抚着男孩，并抱紧他，满眼的慌乱与溺爱。
　　一周后，我再次见到了男孩。当观众们为海豚的精彩演出而兴奋地鼓掌，他趴在水池边的地板上，双手反扭在后背不停比画，嘴里还发出海豚般的叫声。我笑了起来，海豚显然也忘记了上次的不愉快，它用同样的叫声回应他，仿佛是亲密无间的老朋友。男孩的妈妈露出满足的笑容，她有点儿犹豫地向我提出：能不能让我儿子和海豚一起游泳?
　　告示牌上明确标有中英文说明：游客不能下水。我客气地回拒了她。
　　“请你等等——”她欲言又止地望着我，沉默了很久，这位母亲才对我说，“我的儿子，他有严重的自闭症。”
　　我知道海豚发出的多种高频超声波能激活自闭症、脑瘫等患者的神经细胞，但我们馆还未开设这种治疗项目。男孩的母亲告诉我，美国的海豚治疗价格昂贵，单次收费500美元，而中国的海洋馆却是免费治疗。可是等她带着孩子赶到广州，海洋馆的预约登记已经排到了明年。所以她才满怀希望来到青岛。希望海豚能够帮帮她的孩子。
　　他的母亲骄傲地告诉我，男孩从小喜欢音乐，他听过Vitas的CD之后，很快就学会了美妙的海豚音，于是自己也改名叫Vitas。在妈妈心里，儿子的歌声比Vitas更动听。她还说，如果孩子的病情能好转，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为他举办一场个人演唱会。
　　第二天，我向馆长慎重提出申请，希望能将对外国男孩的治疗当做海洋馆的实验项目。
　　一周后，馆里同意了我的申请，并派我到广州海洋馆系统地学习了海豚对自闭症患者的治疗方法。
　　半年后的一天，男孩和海豚一起游泳时，突然喊了声“妈妈”。
　　他的妈妈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地学会了更多词汇，比如，Vitas王子、宝贝、快乐、吃饭、游泳……令人惊奇的是，他还学会了《Opera2》，那可是Vitas的代表作品。
　　一年后，少年跟随母亲回国。他已经可以在特殊儿童学校正常学习。他走后，海洋馆正式设立了海豚治疗的免费项目。
　　今年三月，一封来自旧金山的邀请函令我惊讶不止。那位母亲真的要为儿子举办个人演唱会。我敢说，那是迄今为止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演唱会，天才少年Vitas演唱的海豚音举世无双。
　　
　　(林玉芹摘自《女报·时尚》2008年第6期　图／贾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