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2期
门把手
作者:法蒂尔·哈尔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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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张白桦
新年伊始,我开客厅的门时,门把手却掉落下来。
我去找锁匠,请他把门把手安上。油光满面、胡子拉碴的锁匠正在笔记本上涂写着什么,听了我的话,答应第二天中午来。我依约等着,可他却没有出现,于是我又去找他。“您不是说昨天给我修门把手吗?”
“我今天去吧!”锁匠亲亲热热地拍了拍我的肩,满口答应。我回去等了整整一下午,他却没到。周末,我就带着妻子出去了。
星期一,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锁匠。
“嗨,你去哪儿啦?”锁匠问我。
“我可是等了您一整天啊!”我谦恭地答道,因为锁匠看我的眼神让我担心他不会再帮忙了。
“第二天就去你家了,按了半小时的门铃。”锁匠出语尖刻。
“我们出去度周末了……”
“那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锁匠冷冷地盯着我的双脚。我赶忙把脚立正。
“那就请您现在跟我去吧,咱们一起走,就不会误会了。”我边提议边亲热地拉着他。
“好,不过,我得先去附近的一个老太太家!”锁匠开始往口袋里装工具。
我回去以后就一直等着,从上午10点到半夜,他都没露面。第二天我去找他时,他满脸的愤怒:“那么你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您这是何意?我等了您14个小时!”
“你以为我在干吗?打牌吗?”锁匠勃然大怒,对我吹胡子瞪眼睛地咆哮,好像我是他的徒弟。
“那我就不懂啦。”我真诚地柔声答道。
“我也弄不清楚,我至少按了10次门铃,而你当时在等我吧!”锁匠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您按的哪个门铃?”
“三楼你的家呗。”
“我住一楼。”
“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最少是在10年前。”
“咱们现在约个时间吧!”我耐着性子提议,“今天1点好吗?”
“不行,明天1点吧。”锁匠斩钉截铁地说。
次日1点,我为他准备了咖啡和国产白兰地,咬着指甲等到晚上10点。第三天,我怒气冲冲地去找他,只见门上贴了张留言条,上书:“马上回来。”我来回跑了7趟,而那张便条还原封没动。次日也是如此。第三天附近的理发师告诉我,锁匠已去海滨了。
他回来了,精神焕发,皮肤黝黑,加上新凸起的圆圆的肚皮,活像一匹小良种马。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我的门把手还没修,却不敢言及我苦苦等待的烦恼。
“我最迟半小时以后到你家。”锁匠拍了胸脯,脸上溢满着喜悦,那是饱食海鲜的男人所特有的神色。
我等了两天。我决定另找个锁匠,却碰不到。两天后,我低声下气进了他的作坊,如同进了教堂一般。我最后一次友善地请求他解决门把手的问题。
“这小东西让我吃尽了苦头,”他厚颜无耻地说,“我就是不给别人干活,也要给你干。不过,为个门把手专门走一趟也不值呀。”
他终于答应星期四来,可他没有来。那天晚上,我请客吃饭,席间有位客人是工程师,他发现了这个问题,就主动提出修理。他把一段粗金属丝锉了锉,不到10分钟,门把手就在门上闪光了。
次日拂晓,锁匠出现在门口,他高傲矜持地挺立着,如同向我施舍一般。当得知门把手已修好后,他气势汹汹地大叫:“我跟你这号没有信义的人赔不起时间!”然后回转身,像头熊一样气呼呼地走了,边走边向墙上吐唾沫。
(李学鑫摘自《百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