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3期
站成一棵树
作者:于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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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成一棵树吧。”军训场上,我无奈地告慰自己。
许多时候,我们只能无条件地接受,正如十八年前被莫名其妙地抛向这个世界。
但至少,我们可以选择心情,选择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十分钟
抬头,挺胸,并腿……我发现这种凝固的感觉已经快要从我的经验中淡却了。
但一棵树,却是可以轻松甚至是虔诚地面对凝固,也许真的像舒婷所表白的那样: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儿时每逢周末,都会去河边静候在外求学的父亲,分分秒秒。现在想来,那时的云朵、花鸟、静立的人影也有着与此刻军训场上相仿的凝固,或许世界原本就包含了太多凝固的成分。
“太阳照耀,万物各得其所。”《圣经》是这样说的吧。
是的,平凡如我,也会在苍生凡境中拥有一个独立的位置,恰如一棵树。
进幼儿园、念启蒙书、陪父母亲友……童年乖乖女的形象再次浮现。我忽然相信那样宁静祥和的心态正源于一种宿命感,我曾经对自己所拥有的“位置”满怀感恩。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乾坤。也许一棵幼苗,都该珍惜自己独立的生存空间。
二十分钟
汗珠聚成滴,汇成流,顺着肌肤滑落。我却只能在心底发出一声长叹。
当灵动的飞鸟掠过枝头时,树叶间是否也会滑过同样无奈的叹息呢?
我曾经练过二胡、游泳、写作以及一切我奢望会带来成功的东西,我曾经一度相信这是一个追求被羡慕而不是追求被尊重的年代。
但正如村上春树在《旋转木马鏖战记》里所感慨的:“我们哪里也去不了。”
在这站成一棵树的军姿时刻,我突然有了更深的感慨,一种有心突围却无力突围的感慨。
我想起了师长,想起了亲友,想起了他们所代表的位置。的确,即便是榕树,倘若缺少了足够的空间,一样难以独木成林。
或许席慕容用《一棵开花的树》感动我的,恰恰是那只能等候的凝固位置和不甘等候的情感世界。
三十分钟
当酸痛变成一种麻木,当挺拔变成一种惯性,我竟想到了那只涅槃的凤凰。
一棵真正的百年老树,会不会因为那见证过磨难的疤痕而产生我此刻的豪情?
当初面对校文学社的步履维艰,我真的有过彷徨,想过退却,直到我找到那句座右铭:文学的神圣,不在于她有多么热闹,而在于始终有人对她追随一生。
地球上最永恒的生命,莫过于植物,而通常,拥有令人永恒敬畏的,只是一棵树。
而一棵树的生命是寂寞的,只有当它倒下之后,才被人触摸那内心丰厚的年轮。
用生命的长度,换取生命的宽度。在站成一棵树的最后一刻,我无端地想到这句话。
(文/于文利摘自《精短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