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9期
教师节的记忆
作者：吴印涛
悲喜参半的教师节
那是1991年，我从教后的第三个教师节。
那天，在乡校区召开全乡教师表彰大会，表彰在上一学期全乡期末统测中的先进学校和个人。我所任教的班级获得数学和自然两个全乡第一名，会上，我也从乡领导、校区领导手中领到了一张奖状和一支钢笔。站在领奖台上，我的心里美滋滋的，嘴也合不拢了。
大会结束后，校区领导说：“会后各位老师去校区办公室领教师节礼物，每位老师发8斤鸭梨。”我和同校的一位男老师去领鸭梨。说是鸭梨，其实只是一些小青梨蛋儿，一斤可以称七八个。我和那位男老师拿着一个袋子就装，估计差不多了，就去过秤。但过秤的老师却说：“没有你的梨。你不是正式的民办教师，只有正式的民办老师和国办老师才发礼品的。”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儿：辛辛苦苦地干工作，拿到了两个全乡第一名，到发礼品时却连这8斤小青梨也不给，真是可怜！当时，国办老师一个月工资是300元到400元，而我每个月只能领到40元的工资，只够买一件上衣，有时，还要扣这扣那的，到手的工资就更少了。
这件事后，为了孩子们和自己的良心，我依然认真地工作。但，当初的那种积极向上的动力却没有了。之后，我的工资由40元涨到56.5元，又从56.5元涨到了61.5元。就这样一直过了四五年，工资一直没有涨。收入无法维持家庭开支，只好辞职，离开了教师岗位。
最隆重的教师节
1995年，我在寻虎村一所“私立学校”任教。当时，村国办学校因为公办教师少，没有教学经验的代课教师多，教学质量很差，家长们意见很大，村里的农民就自发地组织办起了“私立学校”。当时，全村共有二十几所“私立学校”——所谓私立学校其实只是一个个班级，一般是由十几或二十几名同龄的孩子的家长组织办一个班，找一名有经验的老师，然后由家长集资出钱为老师发工资和教学经费。当时我每月可以拿到300元的工资，和公办教师的待遇差不多。因为班级容量较小，管理也比较方便，所以每个“私立学校”教学成绩都很好，家长也很满意，连村支书也对老师们的教学成绩很满意。
那年的教师节，村支书在村中央的空地上召开庆祝教师节联欢会，当时这在全县都是一个先例。那天，每个“私立学校”都组织学生表演了节目，内容丰富多彩，不时可以听到阵阵掌声。老乡们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愿意凑个热闹，当时真是人山人海，连四周的房顶上都站满了人。演出很成功，受到了全村人的赞扬。演出结束后，村支书为老师们颁发了节日纪念品。虽然礼品很薄，但那份尊重和爱戴是老师们无法忘记的。
当时，不仅是村支书尊重老师，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尊敬老师。平日里，谁家有吃不完的蔬菜、水果，总记着给老师们送去；谁家做了好吃的，总是把老师请到家中吃顿饭；有时，某家来了客人，也都会请老师们作陪。至于逢上什么节呀庙会呀，更是少不了老师，老师有时还像刚过门儿的新媳妇一样去吃百家饭。邻居们更是处处关心、照顾老师，老师也会在课余或早晚时间到邻居家里去串串门儿，帮邻居做点儿家务活儿，邻里之间好像一家人一样。村里的男女老少无论在什么地方见到老师，总是抢着跟老师打招呼；如果有谁和老师过不去，就会受到全村人耻笑。那时，工资也不算多，也没有什么规章制度约束老师，但老师都很敬业。平日里，老师也会自发地坐在一起搞搞教研，交流交流教学心得，商讨一下管理学生的经验；有时还会聚在一起吃一顿，聊一通，乐一回。如果谁有了困难，大家都会提供帮助，共同商量解决。
最平淡的教师节
1996年，我又应聘到县里一家私立学校任教。在接下来的五六年里，每年的教师节都在平淡中度过：有的年份，校长会在早操时对老师们说声：“教师节快乐！”有的年份，连一声祝福的话也听不到；有的年份，会放一两天假休息一下，而更多的年份，是听到班主任老师教学生说一些“教师节快乐”的话；有时，学生也会做一些贺卡之类的东西送给老师，而更多的时候，有的老师还不知道这一天就是教师节，因为这一天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最热闹的教师节
2000年，我们学校和县一中联办，由一中派校长负责学校管理，董事会负责硬件设施的建设，学校董事会不再直接干预学校管理。从那一年开始，教师节才被正式提上了日程。2001年的教师节快到了，校长在全校教师大会上布置了一项任务：每位教师都要参与一项节目的演出，内容不限；演出没有学生参加。
那年的教师节联欢会是在下午开的，学生上午都放假回家了。没有了学生在场，老师们轻松多了。学校提前让美术老师布置了会场，拉上了彩带，挂上了气球，牵上了拉花，墙上张贴着老师、同学们的书画作品。多媒体投影仪打出了慰问贺词，四周的桌子上摆满了水果、瓜子、糖，老师们个个笑容满面。在一片欢笑声中，联欢会开始了。首先是校长致辞，然后，校长又带头唱了一首《老鼠爱大米》的歌曲，虽说有点跑调，但校长的架子没了，轻松、活跃的气氛一下子上来了。之后，办公室的老师们表演的《智斗》节目诙谐幽默，时不时地引来一片掌声。学生处的《团结就是力量》，使人精神振奋，更理解了团结的力量。小学组老师们的老歌新唱，引来台下的齐声唱和，群情激昂。头发花白的教务处主任的一首二人转喝彩声不断，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还给老主任戴上了花环，还有一位女老师给老主任围上了花围脖，老主任全没有了以前的威严。小学部的夏主任的京剧表演字正味浓，让人佩服！年轻貌美的音乐老师边歌边舞，给人以美的享受。有一名数学老师唱歌卡壳了，一位老师送给他一根香蕉当话筒，鼓励他继续唱下去，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名英语老师唱了一首粤语版的《中国龙》，引来全场喝彩，老师们意犹未尽，连拉带拽地把他的爱人也拥上场给他献花，还要求必须拥抱一下，羞得那位英语老师脸红脖子粗，连唱歌都忘了……
就在这笑声和歌声中，一场热闹的难忘的教师节联欢会结束了。但它留给我的回忆却是永久的。
教师节过了一个又一个，如果今生不离开教师这个岗位，教师节还会接着过下去。但是，教师节到底应该给老师们留下些什么呢？这是每一名教育工作者应该思考的问题。
其实，自从选择了教师这一职业之后，每一位老师都不会渴望自己大富大贵。他们渴望用自己的劳动换来和自己付出相称的报酬；他们渴望自己的劳动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他们渴望领导和家长对自己工作的理解；他们渴望通过教师节引起别人对自己的尊重；他们渴望通过教师节唤起自己对本职工作的热爱；他们更渴望通过教师节点燃自己对未来的美好希望……
愿我们的校园更加和谐，愿我们的社会更加和谐，愿明年的教师节能让每一位老师难忘……
（ 作者单位：河北省邢台市英华学校小学部邮编：０５４００１插图：廖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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