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4期

藏在信里的天使

作者:汪 洋




  坐在操场边的石阶上,十年级的里尔一脸落寞。操场上,和他年龄相仿的同学正进行着各项体育活动,里尔很想加入他们,然而他不敢。由于从小多病,里尔在全班个子最矮,身体最弱。每次班上进行体能测评,他都无一例外排在最后,甚至连女生也赶不上。班上最调皮的加特,常毫无顾忌地大喊里尔“小矮人”。
  每每听到“小矮人”的外号,里尔心里都怒火中烧,他真想冲上去,狠揍可恶的加特一顿。然而,加特比他足足高一个脑袋,身体非常强壮,他如果真要去揍加特,无疑是自取其辱。伤心时,里尔总渴望有位可爱的天使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用充满快乐的眼神看着他说:“里尔,你是个勇敢的男孩,我陪你玩吧!”其实,里尔很喜欢体育活动,特别对足球情有独钟,尽管没人找他踢球,他依旧悄悄练习着。
  这时,加特冲到了他面前,斜着眼睛看着他说:“小矮人,怎么又在发呆啊?”里尔知道,如果回答加特,迎来的将是更恶劣的讽刺,他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加特转身跑开后,里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他强烈地渴望能有天使来到身边。奇迹出现了,他耳边响起了悦耳的问话声:“亲爱的里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来不及擦干眼泪,里尔迅速地回过头,出现在他面前的并非长翅膀的天使,而是上个月新来的语言教师玛丽。里尔心里满是失望,他摇着头说:“没什么,刚才一粒沙子进了眼睛。”说完,里尔就赶紧跑开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已的自卑,因此拼命保护着内心残存的小小自尊。
  望着里尔远去的单薄身体,玛丽陷入了深思。通过连日的观察,她已经对里尔的遭遇有所了解。刚才她远远看到加特出现在里尔面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急急赶过来。虽然她知道实情,但却没有点破,她思考着怎样才能帮助里尔走出眼前的落寞孤独,并且还要不伤害到他脆弱的心灵。
  几天后,玛丽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要求孩子们写出内心的渴望。作文交上来后,玛丽老师最先把里尔的作文拿了出来。里尔的渴望似乎令人匪夷所思:他一心期盼有位可爱的天使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和他一起玩耍,这样他就不会孤单一个人了,也不会没有人欣赏了……
  随后,玛丽老师找到在当地晚报的编辑朋友,请求把里尔的作文发表在晚报上,并强调说这很重要,是在拯救一个孩子的未来。看到自己的文章发表在了报纸上,里尔非常高兴。更让他高兴的是,在文章发表后几天,他竟然收到了一封来信。信封是手工做的,右下角画有一轮明媚的太阳和鲜艳的小花,在花朵和太阳之间是一个张开翅膀的小天使,小天使面带微笑……
  里尔被这幅画深深地迷住了。他轻轻打开了信封,信纸散发着太阳花的清香。里尔微眯着眼睛,慢慢地读着信纸上优美的语言:
  里尔,你是个很有气质的男孩,不像其他男孩那样自以为是。你的身上有很多人都比不上的优秀之处,比如你的学习成绩好,作文写得好……不要问我是谁,我是一个很久以来一直默默关注你的女孩。我很害羞,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优秀气质令我不敢靠近你,但我愿意在今后的日子里一直给你写信,向你抒发我内心对你的赞赏钦佩之情……
  这封突如其来的信,令里尔内心升腾起热切的盼望。他一直期待天使能降临人间,因为只有无所不知的天使才能明白他的心。令他没想到的是,天使居然真的出现了,而这个天使就藏在信里。
  随后的日子里,每隔几天,里尔都会收到一封来信。在这些信里,总是写满了对里尔的赞美,甚至还有几分崇拜。慢慢地,里尔从自卑的世界里蓦然醒来:我原来是这样优秀啊!想到这,脸上一贯阴郁的他开始展现出微笑,并且主动接近班上的同学。如此一来,里尔发现,其实班上除了加特等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外,大多数同学都很友善,并没有排斥他。这时,里尔才发现,原来不是同学们在拒绝他,而是自己一直在拒绝别人。
  在和同学们的密切接触中,里尔内心也越来越阳光,越来越自信。以前从不敢在体育场上露面的他,大胆地走到了球场中心。以前偷偷练习的出色球技,让里尔在操场上赢得了一片赞誉。在和同学们玩乐的过程中,里尔细心地寻找着藏在信里的天使,然而天使似乎无所不在,却又总不见踪迹。
  就在里尔越发自信时,天使来信却突然消失了。尽管里尔有些遗憾,却不再落寞。以后的岁月里,里尔自信地成长着,多年后,他成了远近闻名的专栏作家。可那“藏在信里的天使”,里尔一直没能找到,天使成了他心中一个美丽的谜。里尔还问过以前曾是他同学的妻子,她是不是天使的制造者,妻子茫然的神色让里尔知道天使另有其人。
  尽管一直无法知道天使是谁,他心里对她依旧充满无限感激:如果没有那些赞誉的信,也许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对过去感慨不已的里尔,想起那些激励自已的信,忍不住在专栏里写下了一篇《藏在信里的天使》。里尔发表的文章,刚好被玛丽老师看到了。回想起多年前,自己给一个叫里尔的男孩写崇拜信的经历,玛丽老师开心不已。
  (马玉良摘自2008年3月4日《家庭主妇报》 插图:董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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