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4期
朗月照青松
作者:陆宗成
“至尊”在教室走来晃去,不时瞄一下同学们的作文本,如果发现谁写得很快,字却不工整,就会稍稍停下来,而那位同学就会羞愧地把写字的速度骤然放慢,字也马上变得规规矩矩。“至尊”一离开,背后准会响起轻轻的撕纸声。
当我写到500多字时,我看了一下电子表:8点45——离下课还有5分钟。
这时,教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特别刺耳。毫无疑问,是有人胆大包天吹了一声口哨。
大家吃惊地抬起头,四处寻找“肇事者”,不,应该是“挑衅者”。可是,每个人露出的似乎都是吃惊、指责、茫然、无辜交织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尊”一起一伏地冲到讲台上,迅速转身,把教室里所有的人看了一遍,声色俱厉地问:“刚才的口哨是谁吹的?”无人应声。
“我再问一遍,口哨是谁吹的?”“至尊”提高了声音吼道。还是无人应声。
啪!“至尊”一掌拍在讲桌上,粉笔四飞,胆小者花容失色。
“站起来,如果没人承认,你们就一直站下去。”“至尊”咬着牙说。
大家齐刷刷地站起来,教室后面传出几个女同学的哭声。
“口哨是我吹的,与别人无关。”我的同桌秦龙喊道。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聋子,口哨绝对不是这家伙吹的!我正想戳穿他的谎言,突然林猛喊道:“口哨是我吹的!”林猛五音不全,平时对唱歌深恶痛绝,由于恨屋及乌,对音乐课也是颇多非议。他说,音乐课是什么?音乐课就是高太尉,我恨不得戳他一万个窟窿。他怎么可能吹口哨呢?
接着,又有两个人说了同样的话。
“至尊”看了同学们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说:“四个人都说吹了口哨,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同学们都请坐。其实,我知道刚才你们都没有吹口哨,你们谁都没有错,因为口哨是我吹的。我想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大家,不是自己做的事就一定不要承认,因为坚持和拒绝也是一种勇敢。”
我们先是一愣,继而拼命鼓掌、欢呼——声音把下课铃声都完全淹没了。
四
“至尊”姓李,名朗松。
严格地说起来,他不是一位老师,他只是临时客串了一下老师的角色而已。从开始到结束,他只给我们上了三节课,用某些所谓的教育理论来衡量,这三节课是不太规矩的。但是,这三节不太规矩的课,在我们的心目中却是完美无缺的,意义深远的,它就像黄钟大吕一样震撼了我们稚嫩的心灵;它就像一轮朗月一样照亮了我们幽暗的夜空。
因为这三节课,我们一度对那些道貌岸然、索然无味的课产生排斥心理;因为这三节课,我们一度在噩梦中恶毒地诅咒李老头再次病倒;因为这三节课,我们一致认为残疾的李朗松是我们见过的老师中最健康、最优秀的老师——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如此认为。
李老师,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像星辰思念天空、像鱼儿思念大海一样思念您!
您在他乡还好吗?
(作者地址:贵州省天柱县第二中学邮编:556600 插图:廖新生)
责编: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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