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2期

幸运卡片

作者:薛 峰




  他是一个十分悲观孤僻的孩子,不与人说话,上课不回答问题,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每天只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发呆。其实他也曾有过快乐的童年,但一切都在8岁那年结束了,爸爸因商业诈骗锒铛入狱,妈妈离家出走,他被爷爷领回乡下,天空突然就变得灰暗了,心情一落千丈。在村里上完小学,他被送到镇上的初中,吃住都在学校。
  由于学习成绩不好,他被老师安排在倒数第一排。他没说什么,但心里总有个疙瘩。尽管因为近视看不清黑板,可他从不找老师说明,他就那样默默地坐着,不说不笑,脸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课余时间也有同学喊他去操场上打球,而每次他都拒绝。
  初二时,换了一位班主任。新来的是刚从省城师范大学毕业的女学生,特别漂亮,穿一条玫瑰红的裙子,走动时裙摆如莲花般盛开。她皮肤白皙,脸上带着微笑,身上散发淡淡香气,站在讲台上,像一个高贵的公主。
  同学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下课后纷纷围着她像唧唧喳喳的小鸟叫个不停,让她讲大城市的新鲜事。她也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耐心地满足每一个人的好奇心,使大家兴奋不已。
  唯有他,仍坐在角落,毫无反应。
  她试着接近他,如上课提问故意让他回答,让他去办公室取作业本,与前后桌讨论问题。可他总默不作声,偶尔也按她说的去做,就是不积极。
  她私下里向班里学生了解过他的情况,她说我们要建立一个团结和谐、温暖向上的班集体,不能落下任何一个同学。如果有一个人不开心、成绩没有提高,那我们这个大家庭就还不够美满。
  大家都赞同她的意见,他们说其实大伙儿也想与他交朋友,谈谈心,但他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办呢?
  元旦前夕,她准备组织一场晚会,同学们报上来好多节目,舞蹈、唱歌、小品、哑剧什么都有,唯独他没动静。
  她买了45张精美的贺年卡,班里45个学生每人发了一张,让大家在上面写上名字写上祝福的话,并且写上新年愿望,然后统一在晚会上交上来,由她当众抽出一张。她说:“如果谁的卡片被抽到了,那么他就是最幸运的人,新的一年里他会开心快乐,学习成绩节节拔高。”
  晚会如期举行,办得十分成功。教室里关了灯,只有烛光闪烁,其乐融融,现场气氛相当热烈,大家都很兴奋,一片喜气的景象。
  晚会进行到一半,老师把45张卡片收了上来,开始抽取最幸运卡片了。她站在舞台中央,先把45张卡片混淆一下,然后庄重而随意地从中间抽出一张。
  每一双眼睛都注视着老师的一举一动,紧盯着她手中的卡片。那一刻,教室里安静极了。大家都在等着她念出卡片上的姓名,似乎都希望是自己。
  老师停了一会,她环视着台下。
  “方小旭!”老师大声念道。
  是他!
  老师抽到的是他的卡片!
  他是新年最幸运的人!
  坐在那里脸涨得通红,他一时不知所措。
  “上来把你的愿望念给大家听好吗?”
  他不知自己是怎样登上舞台的,总感觉脚下轻飘飘的。这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多的人关注,他紧张不安,向台下望去,张张脸庞都红扑扑的。
  他颤抖着手接过老师递来的卡片,心扑通通跳个不停。
  慢慢展开,他要当众宣读自己的愿望了。
  咦,他一惊,不是他的卡片。
  难道他连自己的字都不认识吗?
  可那卡片上分明是他的名字,还有两行字:“元旦快乐!祝愿你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字体是陌生的。
  他头上冒出了汗,急忙去翻看其他44张卡片,想找找自己的。
  然而,泪水就这样涌了出来,45张卡片上写的竟然都是他的名字!
  他陷入到了泪水的海洋。原来,大家都是真诚地关心他,他们都想与他做朋友,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一起快乐活动。卡片上的一句句热忱的话语映入视线,他泣不成声:“希望每一天都能看见你开心的笑脸”“祝愿你学习进步,期末考出一个好成绩”“愿新的一年有新的气象”“祝你牙齿天天晒太阳”“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其实你的生活应该有另一番模样”“你微笑起来会很帅的”,“你的作文写得很漂亮,将来能成为一个作家”……
  抬起头,烛光摇曳中他看见每一个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他深深鞠了一躬。
  “原来,我是最幸运的!”他呜咽着说。
  (曹龙彬摘自《当代青年》2007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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