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2期
死得有幽默感些
作者：北 萨
比如著名作家、幽默大师级人物马克·吐温先生就很有意思，他在临终前还给来探望的朋友们幽默一下，他看着忧伤的朋友们，微微笑道：“再见，我们还会相逢呀!”搞得朋友们尴尬不已，不知道该不该笑出声来。
马克先生是属于那种爱开玩笑的人，这样的玩笑似乎能减轻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和生离死别的忧伤，只是这样的玩笑似乎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当然，还有些人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比如我国国学大师、一代文学批评家金圣叹老先生，就是一个老顽童式的人物。他因冒犯皇帝、受哭庙案牵连被朝廷处以极刑。
处死那天，前来观看者无数，大家都要来看这位才子是如何离世的。此时的金圣叹，面对断头台，泰然自若，临刑不惧，昂然地向监斩官索酒酣然畅饮，边酌边说：“割头，痛事也；饮酒，快事也；割头而先饮酒，痛快痛快!”
接着，他还与痛不欲生的爱子开起了玩笑。他先和儿子聊起了时日，对起了对联，他先是想起三年前报国寺方丈给他出的一道“半夜二更半”的上联，他这时才想到下联“中秋八月中”。然后他居然还给儿子出了一道上联——“莲子心中苦”，此时的儿子悲恸欲绝，哪有他这种闲情，于是久答不上，最后还是他自己答了出来，他说：“起来吧，别哭了，我替你对下联。下联可对，‘梨儿腹内酸’。”上下联问父子爱意葱茏，搞得他儿子越发痛哭不止。而他满脸笑容，还把儿子叫过来，对儿子说：附耳过来，某家有祖传秘方，要留给你。儿子附耳上去，金圣叹低声道：“花生与豆干一起嚼有牛肉味。若家贫买不起牛肉，可以此法暂解馋痨。此乃我祖传秘方。万嘱。万嘱。”玩笑开完，他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爱开临终玩笑的人还不止上述两位，要追溯起来的话，这种幽默传统得追溯到公元前的那位世界上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的苏格拉底先生。他在被处以死刑的时候，心情平静，十分坦然。甚至在看到他的学生表情悲伤时，还像从前一样怒斥他们，认为他们这样做搞得他很没面子，好像他在做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有辱他的情操。当然他还是不忘开个玩笑。
他喝下毒酒后，忽然想起还欠着别人一笔小小的债务，于是他把盖在脸上的布拿开说：“克利顿，我还欠阿斯克勒比奥斯一只鸡钱——记住千万别忘了还给他。”说完，他就安然而去了，果然死得一个清清白白。怪不得他的学生、伟大的哲学家柏拉图先生在描述他死的时候说：“我们的朋友就这样完了。他是我们所了解的人中最善良、最正直、最有学识的人。”
除了这些爱开玩笑的人以外，还有许多人死之前还不忘自己的身份，还舍不得自己热爱的事业，于是他们也不免拿自己的身份和职业来幽默一下。
比如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代表人物、写出《巨人传》的法国作家拉伯雷先生，临死前也幽默了一下。那天是1553年4月9日，拉伯雷对来探望他的朋友说：“笑剧已经演完，是该闭幕的时候了。”说完，他的人生就落下了帷幕。
而瑞士电影艺术家普宁，一辈子以饰演战争狂人而闻名，临终时，他轻声地对身边的人说：“现在好了，仗终于打完了，我该睡个安稳觉了。”说完，他也长眠了。同样，德国电影艺术家庞贝丽在临死前说：“我要到另一个世界从影去了。”
而法国绘画大师雷诺阿临终时说的是：“请再递一支铅笔给我吧!”据说，俄国还有一位芭蕾舞艺术家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请把我的天鹅舞服准备好。”
我国魏晋著名思想家、文学家、音乐家，出类拔萃的“竹林七贤”第一人的嵇康先生，由于嫉恶如仇、锋芒毕露，遭钟会陷害，被司马昭下令处死。在临死前，他还不忘来上一曲《广陵散》，然后从容赴死。
这些艺术家临死都对自己的事业念念不忘，似乎时刻准备着在另一片大地的舞台上继续表演。
无法忘记自己事业的人并不止这些艺术家，还有一些著名的政治家。比如执笔起草著名的《独立宣言》的美国政治家杰斐逊先生，他在临死前就问朋友们：“今天是不是4号?”原来他死的那天，正好是美国独立50周年纪念日，也是他执笔起草的《独立宣言》发表50周年的日子。
英国伟大的政治家丘吉尔先生，在临死前说的话就有些让人费解了，他对随侍于他身旁的妹夫说的话是：“唉，烦死了!”可能他还认为自己如果活着的话，还能多给英国带来些什么吧。
而我国有一位“皇帝”也很有意思，他就是“太平皇帝”王始。
在公元403年，鲜卑贵族在山东建立南燕政权后，实行残酷统治，王始利用宗教形式在莱芜谷聚兵数千人，揭竿起义。他自称太平皇帝，同时置署公卿百官，建立农民起义政权，一时附近百姓纷纷响应，起义军发展到数万人。燕帝慕容德派军进剿，起义军奋起反抗，终因众寡悬殊而败，王始被俘。他和老婆被判凌迟大刑。
刑场上，王始还是一派皇帝架势，令他老婆极为不悦，竟然对他破口大骂：“你死到临头，还要摆威风!”
王始微笑着说：“皇后啊，请不要搞错了称谓，该称我皇上，朕与爱卿即将龙驭归天罢了。”
好一个视死如归!
还有些人的临终幽默表现也是值得称道的，因为他们显得非常有风度。比如德国作曲家勃拉姆斯，1897年4月3日去世前，护士正要倒一杯葡萄酒给他，他却伸手自己倒酒。一饮而尽后，他向在场的护士说：“味道真不赖!谢谢!”随后就不再说话了。
再比如法国路易十六的皇后玛丽·安特妮特，在法国大革命后被捕入狱。1793年10月16日，被押上断头台时，不慎踩到行刑者的脚，她立即向他道歉说：“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踩你的!”
最后，除了这些爱开玩笑、不忘身份、热爱事业、风度翩翩的人以外，还有些喜欢玩浪漫的，再或者说他们比较重感情，情谊绵绵而不忍离去。不过，他们也不乏幽默感，他们总将生离死别搞得又幽默又煽情。
比如英国著名的侦探小说家柯南·道尔先生，与妻子可谓情深意重，他在患病期间，妻子对他无微不至地照料、护理。1930年7月7日，在永别人间之前，曾当过医师的柯南·道尔由衷地向妻子表示最后一次感谢，他幽默地说：“该为你做个奖牌，上面刻上‘所有护士中最杰出的女性’这句话。”
英国文学家莎士比亚的临终遗言似乎也显得很实际很有感情，他说：“我把第二个最好的床留给太太。”
当然还有一位英国剧作家韦策利先生也很幽默，他善于讽刺幽默，其妻是再婚者，与韦策利结婚时，韦策利已步入垂暮之年。1716年，戏剧家命在旦夕，但妻还很年轻，于是他对娇妻最后说了一句既幽默又感人的话——“你向我发誓吧，绝不再跟老头结婚!”
(寒江雪摘自《当代青年(青春派)》2006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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