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2期
师恩如海
作者:吴昕孺
初中时,班主任陈长喻老师是我父亲的学生。她的课讲得好,字写得好,大有我父亲的风范。她要求我很严,如果考试没达到预期水平,就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批得我脑袋低到地上了才罢休。她的口头禅是“我要对得起你父亲”。我住在学校,很早一个人到教室自习,她规定我不能默读,必须大声朗诵。记得有一天我生气了,故意把声音提高到全学校都听得见,她专门过来高兴地表扬我:读得好,以后天天要这样读。班上一位女生跟我玩得好,同学们笑我们是一对,陈老师听见了,严厉警告我,如果我有非分之念,就告诉我父亲(我父亲的绰号是“阎王”),吓得我望都不敢望那位女生一眼。不知怎么回事,那时父亲对我要求严,我有些恨父亲;陈老师要求严,我却对她有一种情感上的依赖。
到高中,我有幸遇到吴定远老师。他是长沙县教育界的一位奇人。他奇在三方面:又矮又黑又瘦,一奇;他胜任高中毕业班的语文、历史、外语,且每门都可以在全县拿到前三名,语文更是高居第一,二奇;文革时被自己的学生打得半死,落下终身残疾,仍然痴心不改地热爱教育,视生如子,三奇。我冬天脚上生冻疮,痒痒不止,吴老师每天晚上烧好热水,叫我到他房子里泡脚。高三压力很大,我黄昏时喜欢拿本书到学校对面马路上边走边回忆当天所学课程,吴老师不让我去,说车来车往,不安全。但奇怪的是,我在马路边温习的效果特别好,吴老师得知,不再干涉我,但每次我在马路边走,都会看到他在后面不远处悄悄跟着。
按理,大学里的师生不如中学那样容易产生密切关系。上帝厚赐昕孺,又给我送来一位恩师:戴海。他是我现实生活中遇见的最智慧、最天真、最纯洁的人。他是一本活教材,是《诗经》的一页、《论语》的一章,是一整部当代史。他最大的智慧在于,把时代、社会和命运赋予他的苦难全部磨砺成稀世珍珠。他把我留在师大,带我第一次出湖南,教我如何理清历史的脉络,如何在复杂人性中进行证实和证伪,如何去除虚浮、在事功中向自在的境界挺进。他是一个洞若观火的人精,是一个顽皮任性的孩子,是一个自成格局的真理体系。我曾对同是戴门弟子的郑艳说:“真的,我最怕的是失去老师。我有时宁愿死在他前面,要不大家一起长寿。”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老师的“接力”串成我生命链条上最重要的一环。这个接力无疑还将继续下去。我的师友,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作者地址:湖南省长沙市蔡锷北路485号湖南教育报刊社 邮编:41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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